“細細……”
“太后，您好好保重。”
劉大慶一把拉住她，和顏悅色：“細細，我想單獨跟你談談，可好？”
她略略遲疑。
“不會耽誤很長時間的，就幾分鐘。”
畢竟，沒法拒絕劉大慶的要求。
劉大慶回頭，瞪了汪東林一眼：“你在外面等着，不要多話。”
他苦笑一聲退下，劉大慶砰的一聲就關了門。
二人坐下，顏細細纔看清楚劉大慶臉上尚未乾掉的淚痕，她銀白色的頭髮也是亂糟糟的，眼睛裏全是血絲，鞋子都穿反了……劉大慶平常是何等講究何等氣派？可以想象，她是多麼倉促趕來，纔會來不及收拾？
這一輩子，她就從來沒有因爲任何事情這麼急迫過。
就連當初汪東林失蹤了兩個月，顏細細再見她時，她也一直是老神在在，彷彿天塌下來都不足爲慮。
唯有這一次，還是除夕夜，老人家已經亂了方寸。
縱然心底對汪東林十二分的怨恨，可是，她真沒法恨她，這七十幾歲的老婦人，至少，她是真心誠意。一聽到消息，甚至不顧高齡熬夜趕來。
而且，連續三個年頭的除夕夜，兒子都沒陪着她，而是陪着兒媳婦——
這天下，哪個女人做得到如此豁達？
甚至，她絲毫也不掩飾眼中的狂喜，一直喃喃自語：“真是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細細，我真是太高興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劉大慶長嘆一聲：“傻孩子，我都瞭解。”
“……”
“東林那天掛你電話，事後，他非常後悔，瘋了似的到處找你。毫不誇張，汪家甚至爲此支付了一筆鉅額開支，卻還是毫無所獲。我明知無用，但從未阻止，心想，若是錢能買來心安，那麼，就算打了水漂也值得……”
事後，無論汪東林的行爲多麼離譜，無論如何揮霍，她都睜眼閉眼。
可是，鉅額重金砸下去，連水漂都沒有。
“東林非常痛苦，好多個夜晚喝得醉醺醺的，嚎啕大哭……真的，我從未見他那麼醜態百出過……其實，當時我也很奇怪，他平常並非這樣，爲啥獨獨那天會掛你電話？”
人生悲劇，常常在於“意外”二字。
很多時候，你莫名其妙的就會衝着最親近之人發火——尤其是中國人，對外人禮貌，客客氣氣，可回到家裏，總是大搖大擺，肆無忌憚，對於越是親近的人，越是頤指氣使，彷彿那是天經地義一般。
這其實是一種極大的壞習慣。
“那混小子當天估計是氣暈了，事情又多，所以，遷怒到你身上，掛你電話……”
“……”
“這成了他最大的心魔，事發之後，他無論如何都過不了自己那一關，經常爛醉痛哭，折磨得不像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