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伊如此直白的話,讓在場不少人面色一沉,就連洛宣然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但是季婉伊是平伯侯之女,就連皇后也不敢多加斥責。

    “婉伊,你也不小了,怎的還這麼不懂事?本宮只是喜歡纔會賞賜,並非是比試什麼。”洛宣然勸道。

    “皇后娘娘,那怎的不見你喜歡那些表現的不好的呢?大家都喜歡好的表演,沒有不好的表演襯托,哪有好壞之分?這不就是比較嗎?”季婉伊問道,“難道皇后娘娘不想讓臣女與蘇小姐比試嗎?若是這樣,您吩咐一句,臣女也就坐下什麼都不說了。”

    洛宣然面子上掛不住,溫知言幫忙解圍:“菊花宴是爲了賞菊,表演也是增些趣味,若是比試,那就不免偏離了本分了。季小姐是聰慧之人,應該明白本王的意思吧?你自然是可以上臺表演的,這個沒有人攔着。”

    “那臣女就是不能跟蘇小姐同臺比試唄?”季婉伊問道。

    看着這樣的季婉伊,蓮止心中已經明白了她的意圖。看似是藉着平伯侯府蠻不講理,實則是爲了躲開今日的這場賞菊宴真正的目的。季婉伊不想成爲大皇子和二皇子博弈的棋子,但是她代表着整個平伯侯府,偏偏不能置身事外。

    與其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還不如自己出面毀了自己的形象。如此一來,就算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想要娶她,也要掂量掂量。

    在蓮止思索的時候,洛宣然問道:“那大家是怎麼看的?”

    “本公主覺得這件事十分不妥。”溫覓清先回答,“六妹怎麼看?”

    溫韻汐冷不防被點到:“我倒是覺得無所謂啊。”

    溫覓清瞪了溫韻汐一眼,隨即又問蓮止:“晚漾公主怎麼看呢?”

    蓮止答道:“本公主不太清楚西楚的風俗,這是第一次參加賞菊宴,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問我的建議了。”

    “晚漾公主倒是會說話,你剛剛看了那麼多的表演,感覺怎麼樣?”溫覓清這是調轉了矛頭。

    蓮止點了點頭:“不錯。”

    “那不如請晚漾公主也來爲我們表演,如何?”溫覓清問道。

    蓮止反問:“覓清公主想要讓我表演什麼呢?本公主與你不同,年紀輕輕便需要扶持幼帝、處理朝政,沒有閒暇去學那些風花雪月的東西,難道是要讓本公主在這裏爲你們表演如何批閱奏摺嗎?”

    溫覓清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沒想到蓮止竟然如此大膽。

    “本公主是鎮國公主,你們可明白鎮國二字是什麼意思?”蓮止神色凝重,“本公主過去肩負的是東夏的命運,哪有時間玩樂,不然豈非辜負了鎮國二字?”

    滿園一片寂靜,在蓮止面前,溫覓清簡直低到了塵埃。就連溫知言也不得不敬佩,他第一次正視東夏鎮國公主這個名號,爲了東夏,林晚漾犧牲了太多,沒有幾個女子可以如林晚漾那般扛起一國的重擔,甚至扛過了這麼多年。

    蓮止在心裏同樣敬佩林晚漾,她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第一次見到林晚漾的時候,驚訝於那個女子竟然真的用瘦弱的肩膀挑起了東夏一國的命運。

    可惜,她敬佩林晚漾,卻也恨着林晚漾。林晚漾心有謀略,但是也卑劣到了極致,她會利用所能利用的一切,這樣的女子纔是真的可怕。

    蓮止有時慶幸自己不是真的林晚漾,卻又可悲於自己不是真的林晚漾!

    “看來是本王的四妹唐突了。”溫知瑗大步跨進了園內,他聽到了剛纔的話,“覓清是被寵壞了,還望晚漾公主不要介意。”

    看到溫知瑗進來,其他人起身行禮,溫知瑗對她們擺了擺手,隨後走到洛宣然面前:“兒臣見過母后。”

    “起來吧,你來的還真是時候。”洛宣然的話中聽不出是諷刺還是誇讚。

    溫知瑗在蓮止旁邊的空位坐下:“今日是賞菊宴,本來就是爲了開心,可如今卻弄得大家都不開心。晚漾公主將來是要成爲太子妃的人,不管她會不會彈琴作畫,都不應當在衆人面前展示。至於季小姐與蘇小姐的比試,本王覺得可行。”

    “太子殿下這是何意?”其他人還沒有說話,蘇希冉已經開口了,眼中滿是委屈。

    溫知瑗彷彿沒有看到她的委屈一樣:“本王認爲,所謂比試不就是兩個人在臺上展示才藝嗎?若是蘇小姐真的覺得自己畫藝出衆,又怎麼會害怕與季小姐同臺作畫呢?反而本王很是期待這比試的結果,季小姐若是輸了,可不要哭鼻子。”

    最後一句話,惹得大家都笑了,之前的不悅和凝重似乎都散去了。

    “既然太子都這麼說了,那就上臺比試吧。”洛宣然也就順水推舟了,可不能再出什麼意外了。剛剛蓮止說的話,連她也被嚇到了。

    蘇希冉和季婉伊上場作畫,其他人都看着,時不時地跟身邊的人說兩句話。

    溫知瑗拍了一下蓮止的胳膊,蓮止望向他,溫知瑗問道:“你怎麼每次都讓自己處在下不來臺的境地?”

    蓮止不說話,溫知瑗繼續:“批閱奏摺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這裏畢竟是西楚,不是東夏,我就算是護着你,也不可能比你在東夏還要安全。這次我能及時趕來,下次可不一定,你要學着保護自己。”

    蓮止明白溫知瑗的意思,她說的話太過果決,不僅讓別人下不來臺,也讓自己下不來臺。上次在長生殿如此,今日在賞菊宴上還是如此。若是真的林晚漾在這裏,恐怕會比自己要好很多,自己到底不是真的公主,假的不管怎麼演,都不會變成真的。

    溫知瑗覺得蓮止就像是一隻遍體鱗傷的小獸,保護自己是她的本能,只要有人向她亮出爪子,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更快地將那個人傷的更狠,就算她自己會傷的更加嚴重。

    她對任何人都不信任,就算是死,也抱着同歸於盡的念頭,她是一個很極端的人。這樣的蓮止,讓溫知瑗覺得她不像一個公主,一個公主就算是再怎麼不容易,也不會是蓮止這樣的性子。

    “我知道你幫了我很多,謝謝你。”蓮止只能道謝,“下次我會注意的。”

    溫知瑗嘆了一口氣:“算了,與其盼着你注意一點,還不如我平常多看着你,免得你又惹出什麼事來。”

    “你爲什麼要這麼幫我?”蓮止小聲地問道。

    “你是我未來的太子妃,我不護着你,誰來護着你?”

    “若你的太子妃另有其人,你也會這樣護着她嗎?”

    蓮止的問題讓溫知瑗一頓,若他未來的太子妃不是蓮止,他會這樣護着嗎?

    溫知瑗突然想起了在雲峯初見蓮止時的場景,那時他打開了馬車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馬車裏的蓮止。那一刻,溫知瑗好像忘記了一切,眼中只有蓮止,不管如何,一定要帶她平安地離開雲峯。

    若是那個時候坐在馬車裏的那個人不是蓮止,自己還會那麼拼命嗎?這個答案,連溫知瑗自己都不清楚。

    “三弟和晚漾公主在聊什麼呢?”溫知譽發現溫知瑗和蓮止靠在一起說着什麼,“兩位的感情還真是好。”

    溫知譽的話打斷了溫知瑗的思路,本來並沒有多少人注意蓮止和溫知瑗,此刻大家也忍不住看向二人。

    蘇希冉手中的筆停下,轉臉看向溫知瑗,滿眼的委屈和失落,讓人看了就忍不住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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