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魏哲並沒有搭理溫知言，而是看向一臉驚恐的程蔓青：“你看清了嗎，這纔是他的真面目。爲了這樣的人，背棄了一切，值得嗎？”
溫知言手上用力，在程蔓青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條血痕。
程蔓青心中又害怕又後悔：“哥，我錯了，你救救我。”
溫知言威脅道：“程魏哲，你難道真的要棄自己的妹妹不顧嗎？”
程魏哲張弓搭箭：“溫知言，從她爲你打開城門的那一刻，就已經不是我的妹妹了，更不是程家的女兒，程家不可能有這種人。”
“我就不信你真的……”溫知言話還沒有說完，臉上的笑容還沒有褪盡，程魏哲就已經射出了一箭，這一箭射在了程蔓青的肩膀。
溫知言沒有想到程魏哲竟然真的如此狠心，他一把推開程蔓青轉身就跑，但是他剛跑了沒幾步，就停下了，曲寒江在等着他。
前面是曲寒江，後面是程魏哲，溫知言無處可跑。
“溫知言，太子妃特意讓我在這裏等着你，果然，你這麼快就來了。”曲寒江剛說完，溫知言就對他出招了，曲寒江冷哼一聲，幾招就制服了他，“強弩之末，帶走！”
幾個將士上前將溫知言綁住帶走，曲寒江往回走，就看到程蔓青一臉驚慌地倒在地上喊疼。
“程魏哲，你還真是下得去手。”曲寒江調侃了一句。
程魏哲冷冷地看了一眼程蔓青：“沒有射中要害，死不了，還不帶下去？”
立刻有人上前將程蔓青拖走了，曲寒江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只要不死，隨意處置。”程魏哲只答了這八個字。
曲寒江嘆了一口氣，有這樣一個不省心的妹妹，程魏哲估計也很痛苦：“算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這次的事情算是暫時解決了。”
“走吧。”
……
房間裏，玉娘爲若纓紮了幾針，但是若纓反應強烈，猛地吐出了幾口血。
玉娘搖了搖頭：“我無能爲力了。”
“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曲寒衣還是不肯相信。
玉娘嘆了一口氣：“對不起。”
若纓接受這個事實很快：“勞煩你了，我能不能跟太子妃單獨說幾句話？”
玉娘走了出去，曲寒衣在牀邊坐下，她擔心地問道：“若纓，你想跟我說什麼？”
若纓一臉虛弱地問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怨恨寒風了？”
曲寒衣神情一僵，看來若纓已經知道了寒風是曲家二公子的事情了：“她那樣對你，你還這麼爲他着想？”
“我今年年後遇到從逢安回來的他，你知道他在幹什麼嗎？”
曲寒衣搖了搖頭，若纓笑了一下：“他在買風車。”
“風車？”曲寒衣似乎想到了什麼。
若纓眼中閃過懷念之色：“當時我問他風車買給誰，他說是買給妹妹。當時只覺得能當他妹妹真好，可是後來我知道你是他妹妹的時候，突然就覺得他買風車的時候很心酸。他以爲你死了，可是一直記得爲你買風車。不管他做了什麼，能不能原諒他一次，一次就好。”
面對着若纓的懇求，曲寒衣腦海中閃過了很多畫面。
正如曲寒江所說，她是曲家最受寵的孩子，她那個時候喜歡風車，曲寒風總是會爲她買來各種各樣的風車。原來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習慣曲寒風從未變過。
“你不怨他嗎？”曲寒衣問道。
若纓搖頭：“不恨，反而很心疼他。這麼多年來，他活的該有多痛苦啊，連愛都不敢去愛一個人。”
曲寒衣明白了若纓的意思：“我讓他進來見你吧。”
“謝謝你。”若纓總是這麼的溫柔，即使是在她生命快要走到終點的時候。
曲寒衣走出了房間，看到曲寒江、曲寒風和玉娘圍在門口。
曲寒衣走到了曲寒風面前：“你進去吧，她想要見你。”想了想，她還是補了兩個字，“二哥！”
“進去吧，不要讓她再等你了。”曲寒衣說道。
曲寒風心緒複雜，推開門走了進去，原來他已經讓若纓等了他這麼久。
曲寒江走到了寒衣身邊：“你肯承認他了？”
曲寒衣嘆了一口氣：“我記得爹和娘說過，在三個孩子中，他們最擔心的是二哥。因爲大哥沉穩有爲，而我聰明機警，唯有二哥資質平平，沒有出挑的地方。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我都能記得小時候發生的事情，但是對於二哥來說那些記憶只怕早已模糊，唯有深入骨髓的記憶纔會清晰地刻在腦海裏。所以他記得曲家的仇恨，記得我喜歡風車！
你能成爲釋月樓的樓主，我能成爲那個最好的殺手，可是他呢？他沒有那個能力，所以只能一直留在阿瑗身邊，藉由阿瑗的手去報仇。其實，他纔是那個最委屈的人。
我忘記了一切，至少沒有揹負那樣的血海深仇；你記得一切，可你至少有報仇的能力；他什麼都記得，卻什麼都做不了，你說，他是不是最委屈的？
如果我不是曲寒衣，可以責備他爲了報仇不擇手段，甚至忘記了曲家的初心。可是我是曲寒衣，我沒有資格去責備他！”
玉娘聽着曲寒衣的話，心中一酸，老爺、夫人，你們看到了嗎？大少爺、二少爺和小姐總算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他們永遠都是曲家的人。
曲寒江拍了拍寒衣的肩膀：“你懂就好。”
“大哥，我要去見一個人。”曲寒衣開口。
“是溫曦澤嗎？”
曲寒衣點頭：“李盛和慧覺已經解決，朱顏也死了，那麼剩下來的人就只有傅生和溫曦澤，傅生交給你，溫曦澤我親自去。”
當年參與曲家滅門慘案的人，都在這裏了。
“好！”曲寒江答應了。
曲寒江和曲寒衣一起離開，玉娘倒是不太擔心這兩人，她有些憂愁地看向緊閉的房門，如果若纓死了，只怕二少爺真的會承受不住。
若纓靠在曲寒風的胸膛處，透過窗戶看着那樹上飄落的樹葉，有些出神。
見若纓一直不說話，曲寒風開口：“其實我當時知道，你被關在了玲瓏閣中，但是我還是走了。”
說出了這些話之後，曲寒風突然就輕鬆了很多。
若纓反倒是沒有那麼在意：“我猜到了。但是那個時候，你應該也是沒有辦法吧。你心裏揹負了太多，早已容不下其他，但是我應該是那個例外吧？至少，我曾經靠近過你的心門。”
“你爲什麼不恨我？”
“因爲我跟我娘一樣傻，愛上了就絕不回頭。”若纓仰起頭看向寒風，“你有沒有真心喜歡過我？如實地回答我，這個時候不要再騙我了。”
寒風想了想：“我從來不喜歡琴聲，但是你彈出琴聲總是能讓我很歡喜，這是喜歡嗎？”
“看來我比娘要幸運。”若纓有些釋然了，原來她不僅僅是靠近過寒風的心門，甚至走進了他的心裏，“寒風，答應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你不願意再彈琴給我聽了嗎？”
“我願意，可是應該沒有這個機會了。”若纓伸出手輕輕地撫上了寒風的臉頰，“我不後悔遇到你，甚至還在想着下輩子還要遇到你，但是下一次遇到你的時候，可不可以換你等我幾次？”
寒風握住了若纓的手：“好，下輩子換我等你！”
若纓笑了，手慢慢地從寒風的掌心垂落。
眼淚劃過寒風臉頰，他想起了寒衣曾經說過的話，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後悔。可是在這一刻，寒風的腦海中只有一句話反覆出現，他後悔了，真的後悔了，但他明白的太晚了，已經來不及了。
原來真心這種東西，錯過了就是一輩子。他曾經得到過，卻親手將若纓推開。可是爲什麼老天爺不來折磨自己，反而要收走若纓的命？
“啊……”
聽着房間裏傳出來悲痛欲絕的喊聲，玉娘知道若纓走了。
玉娘難過地別過了臉，若纓和寒風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