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太不要臉太噁心了，攤上這麼一個媽，她真的是都替東方延和兄妹二人感到悲哀！
她想走，可李氏好不容易纔敲開的門，她是絕對不可能就這麼讓葉初涼進屋的。
這不，人家也不等葉初涼說請進，直接就自來熟的邁開腿往裏走。
一進院子，她就看到了那一地的苞米。
雖說都是沒成熟的，但因爲天災人禍，這村子裏的糧食全都被難民給霍霍了，大家夥兒也就只能是提前收了回來。
如今事情過去了，這些苞米啥的，只要是能喫的，還是可以喫！
不能喫的，也能夠喂牛餵豬。
柳家老宅的那些，被人禍害得厲害，連餵豬都不行。
此時見他們家的大多都是好的，她也就在心裏暗罵了幾句。
可面上她卻是笑嘻嘻的，“哎喲，這苞米長得可真的是不錯！就是那些個挨千刀的太可恨了，若不然啊，你們家今年的糧食怕是能夠收不少呢……”
沒有人搭理她。
葉初涼回來之後就坐下，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柳葉就更加是了，她連頭都不擡一下。
李氏見她們兩個都不搭理自己，無聲的咒罵了幾句，隨後又自己去搬了個小板凳兒坐在了她們兩個人中間。
葉初涼見她一副不走的架勢，也就皺了皺眉頭，“你到底是有什麼事兒！？有屁就放，沒你就回你們家去！
我們家現在可是沒閒工夫招呼客人，且你也算不上是我們家的客人不是？”
“老二家的，瞧你這話說的！”
李氏聞言臉上有些不自在，但是她就是出了名兒的臉皮厚，誰罵她她都能夠當做沒聽見。
且她這回又是有目的的，那就更加不用說了！
“我知道，以前你們都覺得我虧待了你們，對你們不好。但是啊，你們也要體恤體恤我的良苦用心。
我跟你爹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也沒什麼本事兒！除了種地，就是種地！後來老大讀書就幾分能耐，我們當然是會想着讓他多讀幾年。”
“就算是最後考不上什麼舉人，那考個秀才也好不是，好歹能夠讓家裏省下賦稅。可是吧，你們大哥不爭氣啊，最後銀子是花了不少，但名堂卻是一個都沒讀出來！
那是我跟你爹天天背朝黃土面朝天的，白天下地、夜裏就兩口子對着抹眼淚，沒法子啊……
延和能夠上山打獵，能掙錢，我們高興。雖說也不捨得讓他一天到晚的往山裏跑，但家裏因爲給老大讀書，欠了不少銀子，我們不也是要還麼？”
李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說着說着就哽咽了起來。
柳葉見她這般，也就想起了小時候家中的日子。
的確，那時候她小，幫不上什麼忙，大哥要讀書不在家，家裏掙錢的擔子基本上都是二哥一個人扛着。
他會打獵，爹孃就日日都恨不得讓他上山……
那時候她以爲打獵是個很輕鬆的活兒，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甚至還覺得自家二哥哥很本事，能夠在山裏逗留幾天都不回家！
那些個熊瞎子、大蟲、狼，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現在她知道了，他們兩個老的將大門一關，甭管寒冬臘月，還是酷暑嚴寒，二哥他不能回家，除了打獵還能夠做什麼！？
在山裏，他好歹還能夠有個打盹兒的山洞。
回了家，不是爹的責怪就是孃的謾罵，還有自己那煩人的哭聲……
想到過往的一切，柳葉也就輕笑一聲。
她將自己手裏的苞米棒子丟下，然後就擡頭看向了正在假惺惺的擦眼淚的李氏，“你說完了麼？”
“葉子，你……”
“別叫葉子，咱們也還沒熟絡到這個份兒上。”柳葉道，“你也不用拿以前的事情來糊弄我二嫂，我二嫂不知道當年的事情，但是我都記得呢！
你大冬天的將我二哥趕出門，讓他務必要在三日之內打一頭大蟲，不然就不許他進屋。
我二哥不願意去，你就當着柳氏一族的面兒說我二哥沒人情味兒，連給大哥的束脩都不願意去掙。”
李氏敢說這些，本來就是以爲柳葉那時候小，啥都不記得的。
可是現在一聽她說出來的這些話，李氏臉色就變了。
看着她那突然就變了的臉色，柳葉並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沒法子，我二哥讓你給架在了槍口上，不去也只得去了。大蟲是打回來了，可是呢，我二哥就差點兒死了，你一句沒關心過！
你是怎麼做的你還記得不？一頭大蟲賣了將近八十兩銀子，五十兩自己揣着，三十兩給了大哥。”
“葉子，你別胡說！”
怕她將當年的事情全都抖摟出來，李氏也就緊張的伸手，想要捂住她的嘴。
但她手都還沒伸到葉子跟前呢，就被打掉了。
柳葉冷眼看着她，道：“你可別碰我，你沒資格。你現在來我們家賣慘，跟我二嫂說這些壓根兒就不存在的破事兒，是爲了銀子，還是爲了糧食！？”
李氏見她非得要拆自己的臺，那怒火也是忍都忍不住了。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這個死丫頭給弄得下不來臺！
這火一上來，她就忍不住了，“柳葉，你個小賤蹄子是什麼意思！？就非得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我當初這麼做錯了麼！？要不是我這麼做，你早就餓死了！你覺得你自己很無辜是不是！？我跟你說，你當初喫你二哥打獵換回來的糧食都不知道喫得有多歡！
挑貨郎來了，你哭着鬧着要買糖！我哪一次不是給你買了！？得，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就不把我這個娘放在眼裏了，那也行！”
“左右你都覺得我給你說親是在害你，那也就算了！可是現在你這是個什麼意思，就當真想過要看到我跟你爹餓死接頭是不是！？”
餓死街頭！？
柳葉聞言覺得很是可笑，“有手有腳的，怎麼會餓死街頭！？這天災人禍一來，村子裏哪家是容易的？”
就他們金貴，就他們身子嬌弱，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幹！
想喫白食兒還不好意思直說，在這兒拐彎抹角的！
若是她能夠乾脆的說出上門的目的，指不定自己還能夠高看她一眼。
可是她現在這個嘴臉，真的是讓人越看就越噁心！
“你就是要跟我對着幹就是了！”李氏氣急敗壞的道，“好啊你，反正今兒我就是要讓你知道在什麼叫做規矩，不然你這小賤蹄子都要上天了！”
見她要動手，柳葉直接就站了起來，“你想打我不是！？你打！？你倒是打給我瞧一瞧，你要是敢動我一下，我就上衙門告你！
你以爲你還是我娘麼！？你早就不是了！你也別想拿着孃親的身份來壓我，不管用！”
那時候自己“得病”的時候，她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兒說自己再也不是柳家的女兒，甚至讓自己永遠別進他們家的門。
自己做到了，他們呢！？
一有什麼麻煩、有什麼不如意的，就想着靠別人來渡過難關。
呵呵，當真是可笑……
“柳葉！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李氏說，“你別覺得……”
“我不想聽這些！”
這些話，她聽太多次了！
甭管是她跟二哥說的，還是跟自己說的，真的是聽得耳朵都長繭子了。
柳葉指着大門，冷冷的道：“你走，這裏不歡迎你，你沒有必要留在這裏。畢竟我跟我二嫂都是你眼中的小賤蹄子，入不了你們的眼！”
見自家小姑子氣得臉都通紅了，葉初涼也冷眼看着李氏，“你走吧，這裏真的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我知道你是想要糧食或者是銀子，但是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要的東西，我們一樣兒都不會給你。”
首先，他們沒有這個義務。
其次，這村子裏家家戶戶都不好過，別人都能夠重新種菜什麼的，怎麼到了她這裏就不行了！？
就因爲她年紀大！？
呵呵，人家族老年紀也大，輩分也大，但還不是一樣老老實實的在地裏鋤草！？
自己家是有糧食，但是這些糧食都是用銀子換來的，她不可能給出去。
且這下半年家中的進賬肯定是要銳減，地裏的莊稼也都完了，就連藥材也都被那些難民給搶走了，他們一家三口只能靠着這些糧食慢慢撐過去。
再一個，現在大夏天的不下雨，山裏也沒菌子，所有人都沒啥子收成。
給了老宅，那他們一家三口外加幾條狗都喫西北風去啊！？
李氏見他們就是這麼狠心，心裏當下就恨透了，她陰惻惻的問：“你們當真是一點兒糧食都不願意給我！？”
“不給。”葉初涼堅定的說。
“好！”李氏見她是真的不給，也就撂下了狠話，“行，這話是你說的！將來外頭的人說你們的時候，你可別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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