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信，不是他兒子，他能讓沈景霆充嫡子？還那樣偏愛他？要知道沈景霆現在是長寧侯府嫡子，若無意外，未來整個長寧侯府都是他的。
誰會把自己的家財拱手給一個外人？
沈晉州卻深深地看着他，答道：“臣所言千真萬確，他不是我的兒子。”
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皇帝覺得沈晉州看着自己的目光似含着千言萬語。他皺眉，問：“不是你的兒子，那又是何人之子？而且他若真不是你兒子，你爲何又要讓他頂替了你嫡長子的位置？”
嫡長子不管是對勳貴之家，還是平民百姓家都是極其重要的。若說沈晉州無子或者無嫡子，他尚可理解。但事實並非如此，這就讓人頗爲費解了。
沈晉州沒有立刻回答，實際上他此刻心裏糾結萬分。
想着沈景霆的身世，他既想開口卻又不想開口。
皇帝看着他臉上那糾結萬分的樣子倒是越發好奇了，這沈晉州一向是行事果斷的，何時見他這般糾結過？
難道這沈景霆身份還藏有什麼不可言說的祕密不成？
“長寧侯，你這是？”
皇帝的聲音驚醒了沈晉州，他看着皇帝突然砰的一聲又跪下了。
皇帝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道：“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事就說啊。”突然來這麼一出，讓他的小心臟也跟着跳了起來。
“皇上，臣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或許很讓人難以置信。可是臣還是請皇上相信，臣所言一字一句都屬實，絕無半點虛假。在聽過之後，皇上若想懲罰臣，臣甘願受罰。”沈晉州的神情很嚴肅，帶着破釜沉舟的決心。
他知道事情都到這一步了，遲早會有事情真相大白的一天。與其等到皇帝自己發現，不如他主動告之。至於他和綰綰的事情可能也會曝光，但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沈晉州相信，綰綰在九泉之下也會贊成他這麼做的。
皇帝被沈晉州這幅嚴肅的樣子給震住了，他看着沈晉州。猜測他究竟做了什麼事情？怎麼就擺出這樣的架勢來了？
皇帝想了想，開口了：“你先說吧。”他倒要看看沈晉州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看他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沈晉州沉呼吸了一口氣，終於開口了：“霆兒，他是皇上您的兒子。”
沈晉州話落，整個御書房都靜了下來。
那是一種彷彿掉落一枚針都能聽到的靜。
整個書房的氣氛也變得極爲奇怪了。
在御書房豎起耳朵偷聽的德公公驚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這纔沒有發出動靜來。
天啊，他聽到了什麼？
長寧侯爺居然說沈少卿是皇上的兒子？
這、這怎麼可能？
不光德公公整個人都震驚得跟懵了差不多，皇帝也是好半天都沒回過神。等到他思索回來了，他那雙龍目冰冷地看着沈晉州，開口道：“長寧侯，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更何況，他根本就沒和宮外的哪個女子有過情，又如何會生下沈景霆？就更別提沈景霆還是被沈晉州帶回侯府當成嫡長子養大？
皇帝覺得沈晉州完全是在開玩笑，甚至這一刻對他產生了懷疑。
他，該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看着皇帝不敢置信又懷疑的目光，沈晉州苦笑。他也希望霆兒是他的親兒子，是他和綰綰的親兒子。可是他不是，他身體裏流着皇上的血液。他是高貴的皇子，不該被關在冰冷的監牢裏。
“皇上——”沈晉州繼續跪着，然後朝皇帝磕了一個頭後纔看着他說道，“臣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欺瞞皇上，霆兒，不，霆公子真的是您的孩子。”
皇帝認識沈晉州幾十年，還曾在戰場上並肩戰鬥過。他了解沈晉州的爲人，他的確不是一個會欺騙人的。只是他還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沈景霆怎麼可能是他的兒子呢。
皇帝的思緒很亂，他朝着沈晉州擺了下手道：“讓朕先緩緩。”
沈晉州不說話了。
皇帝自己在那裏猜測了半天，但還是沒猜出個頭緒。再看着沈晉州的樣子，他也用力呼吸了下才道：“說吧，他爲什麼會是朕的孩子？”
聽起來有些可笑，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沈景霆這一個孩子。
可，事實的確如此。
“皇上，霆公子，他，他是戚昭儀與您的兒子。”沈晉州說，提起戚綰綰，他心裏還是疼得厲害。要不是他當初晚回來了一步，綰綰不會被他爹送進宮參選秀女，更不會死在後宮的傾軋之下，而霆兒就真的是他和綰綰的兒子了。
“戚昭儀？”皇帝愣住了，他的後宮人數並不多。對於戚綰綰也是真的寵過一段時間，但是戚綰綰畢竟死去了二十年了，他已經對她沒有太多印象了。
看着皇帝一幅想不起來的樣子，沈晉州在心裏替戚綰綰覺得委屈與心疼。不過他面上還是沒改變，只是替他解惑道：“皇上，戚昭儀是惠縣知縣戚正昇的女兒。後來進宮選秀，最後成了您的昭儀。”
皇帝聽着沈晉州的話後，也想起來了：“沈少卿是我和綰綰的兒子？”
皇帝之前也喜歡過戚綰綰一段時間的，畢竟戚綰綰容貌傾城，雖出身七品官吏之家，但是多才多藝，又性情溫柔善
良。純真得像小白兔一般，皇帝自然喜歡。這也才讓她一步步晉升到了昭儀之位，只是她紅顏薄命，後來在生產時居然難產而香消玉殞了。
想起戚綰綰，皇帝心裏就有些傷感了。
“你說沈少卿是我和綰綰的兒子，可是我明明記得綰綰難產時產下的是一死胎。怎麼可能是沈少卿？他又如何被你帶去了侯府？”
皇帝對沈晉州的話半信半疑，但他腦海裏卻在把沈景霆和戚綰綰，還有他自己進行對比。然後才發現沈景霆容貌上的確有一些像他和戚綰綰，只是也不是太明顯，因此他以前還沒往這上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