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聽口述,兩指成劍在黃瑩的臉上畫了一個類似九宮的符文,然後咬破手指,一點血點在她的眉心。
霎時,她面上血光大作,一聲淒厲,那血光化作一個嬰胎的模樣,直接從黃瑩的身上浮現出來。
蘇樓一看,手中一顆不知道什麼東西的藥丸子丟了過去,那嬰胎頓時被收入其中,不見蹤跡。
“想不到你竟然還有這捉鬼的本事。”蘇樓似笑非笑得看着我,但是那眼神我卻總覺得像是在看我脖子上的美人。
當然了,這咒語是美人教的,我纔不會這些,說實話我連這是什麼咒都不知道。但之前用過相似的咒語去過我房裏的倒黴鬼,所以我這一次念起來倒是頗有些心得。
“咬破手指很疼啊,爲什麼非得要用我的血,黑狗血不是驅邪的嗎?用黑狗血啊!”我不滿得看着美人,話雖如此,我手指頭上的這個傷口實在是小得就如芝麻一樣,自己咬自己是咬不下去那麼狠的,不信的話自己試一下。
美人淡淡說:“這個時候你去找黑狗血嗎?”
我……好吧,我竟無言以對呢!
我轉頭問蘇樓:“你這是什麼東西?”
“這啊?”蘇樓搖了搖自己手中的丸子,直接拋給了我,說:“這是專門收納小鬼的容器,也叫鬼丹。一般這種鬼丹不會傷害小鬼本身,所以用來收藏是最好不過了。”
“真是稀奇古怪!”我嘀咕了一句。
這個時候的黃瑩也漸漸回過了神來,面上還是有些微汗,輕輕喘着氣着問我:“怎麼樣了?結束了嗎?”
我點點頭,直接做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拈起了一顆提子丟進嘴裏,說:“那個嬰胎對你的執念已經被我消除了,嬰胎也被抓住,所以你已經不會有事了。不過你這幾日總歸是陰氣入體,爲了你肚子裏的孩子好,喫得補一些吧。”
“好,好。”黃瑩連道兩聲,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時,梅姨上了樓來,站在門口,不敢進來。
黃瑩轉過頭去,問:“電話打了?那賤人怎麼說?”
“我按照你們說的給她打電話過去了,李、李夢媛聽了很高興,問我先生在不在,我說不在,她就說立即要過來。”梅姨估計也沒見過這等場面,這話說得我都替她着急了。
“好!”黃瑩冷哼一聲:“她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今天我一定要讓她吃盡苦頭!”
梅姨被黃瑩的這番陰毒氣勢駭得不輕,“咕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連連對着黃瑩磕頭:“夫人,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沾染鬼怪的,我、我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怪,她只是給我一盒紅色的東西,讓我抹在夫人每天都能接觸得到的地方,我真的是不知道的,夫人求求你,我真的也是沒有辦法了呀!”
黃瑩看着地上的梅姨,沉默着,不語。
這是人家的家裏事,我和蘇樓都沒有插嘴。我沒有那麼聖母婊去爲一個明明做了幫兇的人做辯解,因爲我看見過惡,所以我心知惡總是善於僞裝。
何況,我不是黃瑩,我沒有黃瑩這幾個月來擔驚受怕的經歷,我就沒有資格去勸她原諒。
蘇樓的態度就更加明顯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黃瑩終於是嘆了口氣,對地上的梅姨說:“我知道你是爲了你兒子,我可以不怪你不恨你,也可以將之前的事情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是你必須對我保證,以後只效忠於我一個人。”
梅姨也不是傻子,這一聽,立即就給了黃瑩磕了幾個頭,連連道是。
“起來吧。”黃瑩自己懷着孕,不方便蹲下去攙扶,就虛手一託,將梅姨虛脫而起。“我不怪你是因爲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所求的東西,你求你兒子平安,我也想求一個心安。你兒子只要考上了本科,他日後想要工作我都可以幫他找。”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梅姨連連扶着黃瑩坐在沙發上,感動極了,或者說是聽話極了。
“但是有一點,以後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黃瑩說。
“是,我明白了。”梅姨連連點頭。
【哇,這個小三看起來真的是很有手段麼,要是我我可容不下家裏有這麼一個背叛我的人。】
【就是,這種人能背叛一次,就能背叛兩次!】
【但是說回來,是我我也會這樣做啊,難道放過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連一點條件都不講嗎?】
【我感覺從抓鬼片看到了都市劇,再看到了倫理劇,嗚呼哀哉,V587!】
我問梅姨,道:“你說李夢媛讓你在黃瑩經常接觸的地方抹上東西,是什麼東西?都抹在什麼地方了?”
“哦哦,那個紅色的東西還有,我放在我房間了,我去拿!”
梅姨才反應過來,馬上就跑到樓下自己的保姆房裏去拿東西,不一會兒就拿了一盒像是民國時期女子用的香膏一樣的小盒子遞給了我。
這個盒子也就雞蛋大,是鋁殼子,上面也沒有什麼別的標籤。我擰開看了看,裏面是紅色的就像是紅色的口脂,就是很多古風愛好者經常會用的那種感覺,已經被抹去了小半盒。
我都不用湊近聞,就鋪面而來的感覺到一股血腥氣伴隨着陰氣,讓我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蘇樓從我手裏接了過去,也聞了聞,看了看,皺着眉說:“這很有可能就是李夢媛腹中胎兒掉下來之後,被人研磨鍊製成了這個東西。”
“所以說這其實就是那個孩子的屍體?”我瞪大了眼睛,瞬間感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黃瑩就更加不堪了,本來就是懷孕的女人,這一聽,立即背過身去嘔了起來,好在沙發便是就是垃圾桶,不然這一地的污穢就更加令人噁心了。
我從儲物戒指裏掏出一盒海鹽百香果薄荷糖,淡淡的薄荷味,酸酸甜甜的百香果味道,一下子壓過了那股子的噁心。然後又遞給了每個人一顆,就連蘇樓也拿了一顆,含在嘴裏。
“你倒是學得挺快。”蘇樓說。
他指的是我學的小綿羊凌閱,他辦案子多,什麼噁心場景都有可能遇見,所以隨身攜帶口香糖。我懶得吐口香糖,就換了這種壓片糖,效果果然不錯。
黃瑩拿過桌上的茶水漱了漱口,然後含了糖,這才緩了過來,但是臉色還是很差勁。
我將那盒東西丟進儲物戒指裏收了,然後對梅姨說:“你把其他還塗抹的地方都告知我吧,我去除了那些印記。”
“哎!”
然後梅姨就帶着我去整個房子轉了一圈,結果真是讓我想不到。
我還真以爲這個梅姨膽子小被威脅了,可接下去的十幾分鍾裏,我除了差不多三十多個印記!這是什麼概念?就是五步一抹,十步一點,大大小小別墅裏的六個洗手間、兩個浴室、三間臥房、書房、大客廳和兩個小客廳、廚房、衣帽間、樓梯間、儲物間……就連黃瑩平時最喜歡的那盆鶴望蘭的盆子底下都抹了一指甲血。
所以,這真的是被要挾嗎?
我一開始咬破的手指都沒用了,最後索性讓蘇樓在我手指上割破了一道口子,流了一瓶蓋的血,直接沾了就用。
在抹完最後一個衣櫥櫃後,我幾乎累癱到沙發上:“你確定沒有了吧?”
“沒,沒有了!”梅姨連連搖頭。
“服了!”我意有所指得唸叨一聲,黃瑩的臉色也並不好看。
梅姨像是感覺到空氣中的一絲不安,連忙說:“大家折騰了半宿肯定餓了,我做了一些魚丸湯,這就給大家盛去。”
梅姨走後,黃瑩看向我說:“我是不是不該留下她?”
我歪了歪腦袋:“這一點你自己拿主意,這種人就是個雙面刃,用得好就是自己手裏的刀,用不好就是捅自己的刀。”
黃瑩若有所思。
這時,窗戶外面有汽車開過的聲音,我們三人互相望了一眼,馬上讓黃瑩躺在到自己臥房躺好,而我和蘇樓則躲進了臥房的櫃子裏。
果然,沒幾個呼吸,樓下就傳來梅姨開門的聲音,以及一個女人的高跟鞋踩樓梯的急促的“噔噔噔”的聲音。
“黃瑩,你這個賤人,終於知道我的痛苦了吧!”
臥室的門被一股大力打開,撞在牆上發出很響的一聲。然後我從櫃子裏的縫隙處,就看到了一個身形比較矮小的女人背影,梳着非常高的髮髻,穿着緊身的黑色連衣裙和一件白色的皮草短款外套,一雙高跟鞋又細又長,將此人的跋扈展現得淋漓精緻。
我忽地想起了魯迅先生筆下的楊二嫂:兩手搭在髀間,沒有系裙,張着兩腳,正像一個畫圖儀器裏細腳伶仃的圓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