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問出來了嗎？”我忙問道。
趙平安點了點頭：“問出來的，但需要的東西有些麻煩，我要找尋一番。”
“要不要我幫你找？”
“不用了，你此時還沒有正式對上邪道人，不宜做這些事。”趙平安搖了搖頭，然後對我展顏一笑：“我會處理好的，你……你放心。”
我聞言，便也笑了：“我信你，但如果你動手，可以叫上我一起，我和他終究也是有恩怨的。”
我差點擾了他在閩南的所爲，又將他的義女送去了監獄，還把逃出來的趙平安慫恿地要殺他，這恩怨可不小了。
趙平安想了想，然後點點頭：“好，你在直播對嗎？你到時候可以直播嗎？”
“自然。”我答道，這樣的事情我怎麼會拒絕？但是我對他主動提出來卻有些疑問。
正要再問，趙平安自己卻已經輕笑一聲，笑聲苦澀無比：“多少人還不知道他的所爲呢，有多少和我一樣的人，家裏人都在找他們的下落呢。總得……總得給他們一個說法吧？”
我默默點頭，這個理由，我更加無法拒絕了。
我們相互看着。
趙平安早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即便現在比之前好太多，也還是面目猙獰。但是他的那雙眼睛，真的很乾淨，就像是一塊純粹的黑曜石。可是我卻看出了一些哀傷啊，那麼的哀傷，彷彿要凝聚出水的壓抑。
“你……”
“你……”
這一開口，我們都愣了，竟是默契。我微微一笑，道：“你說。”
“你先說吧。”他說，又道：“一起吧。”
“謝謝。”他說。
“保重。”我說。
我們相視一笑，他離開夜市，我回轉夜市。
趙平安讓我原本歡快的心情多了幾分凝重，就像是雷雨天氣的沉悶。我對趙平安沒有任何不好的情緒，雖然一開始見面不是那麼愉快，但在我瞭解他之後，我對他只剩下友善和同情。
他有罪過，他害了二十三個人，但是他不是個惡人。
我看見阿穎三人還在原地等我，我深吸一口氣，讓臉色看起來自然許多：“我回來了！”
“那就是趙平安嗎？”阿穎是看過我直播的，所以知道趙平安，而且在家裏聊事情的時候，我們也從來不避諱她，她大約是知道一些的。
我點了點頭，她便嘆了一聲“可憐人”。
我笑笑，沒有多說，而是扯響了銅鈴。
鈴聲叮嚀剛響，梟音閣裏就傳來一聲“進來”，我們尋音而入。
梟音閣看似很大，但是裏面對外的空間卻只是一個辦公用的小房間，裏面擺了一套大板茶桌椅，我聞到味道十分特殊的陳皮普洱。椅子上坐着一個黑人，是，就是直觀意義上的外國黑人，卷卷的頭髮，黑到發光的皮膚，濃眉大眼厚嘴脣，純粹的外國友人。他穿着一身唐裝，沏茶的姿勢標準極了，便是氣質也多是溫文儒雅，這與他的樣子實在有一種違和又該然的感覺。
我心想，難怪他叫老黑，真是人如其名！
“要問什麼？”老黑擡眼瞧了我們一眼，操着一口字正腔圓的口音說道，這普通話簡直比我還標準，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配音。
“呃，恩。”我一愣以後，立即回了神，微微欠身道：“我想問，馭獸門的位置。”
“三塊靈石。”老黑淡淡道。
我心想這生意做得真是直接，但也沒有二話，將三塊靈石放到了桌面上。
老黑收了靈石之後，隨手拿起案邊的紙筆，寫了一行字，就起身去房間的邊緣，扣響了一塊木板。我這才發現，這房間全都是由一個個腦袋大小的方格木板組成，我還以爲是這裏的裝修風格，結果下一刻我就被打臉，那木板直接突出、挪開，裏面伸出了一隻手來。
老黑將字條交給那隻手，那手收回以後，沒過幾個呼吸，就在老黑的手上放了一卷香菸似的捲紙，隨後那木格又恢復了原樣。
“喏。”老黑坐下後，直接將那捲紙放在我面前，然後沏了一杯茶，淺淺嘗了一口，舒服極了的樣子。
我打開卷紙一看，裏面果然寫着馭獸門的地址，還有如何去馭獸門的路線圖，高鐵、大巴、飛機、開車路線都標寫得一清二楚，簡直就是度娘地圖。
我心想這三塊靈石可真是太好賺了，他定位給我，我自己導航不就行了？但我又不得不承認，這效率可真高！
“還不走？”老黑瞧了我一眼，眉目一瞪。
“我還有問題呢。”我也是一愣。
“不能一次性問完嗎？女人就是麻煩！”老黑頓時氣呼呼道。
在老黑給我一個白眼之前，我馬上將寫着八種妖獸名字的紙條遞給了老黑：“我要這八種妖獸的下落，並且要求爲七品。”
“你不是問了馭獸門的地址了麼？”老黑瞧了一眼後，怪異地看了我一眼。
我歪着腦袋問：“馭獸門這八種妖獸都有嗎？”
老黑沒好氣得看了我一眼，將我的要求重新寫在一張紙上。
我在他離坐之前又道：“我要蘇家的資料。”
“八種妖獸的下落五十靈石，蘇家資料三萬靈石。”老黑道。
“我去！”我頓時駭了一大跳，前者也就罷了，後者要三萬靈石？“爲什麼那麼貴？”
“三萬，是中品靈石。”老黑補充到：“蘇家一脈源遠流長，要從第一代蘇家開始說起的話，足足有數萬人的資料。而且梟音閣賣消息不假，但蘇家的消息可是要掉腦袋的，收你三萬中品靈石，已經仁至義盡。”
我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蘇家就這麼厲害？要個消息都那麼貴？
“我只要一個梗概，不需要具體到某人的資料。”我連忙道。三萬中品靈石？那把我賣了都不夠！
“那你隨便找個年紀大一點的修真者問一問不就得了？”老黑又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是翻了一個白眼，這個老黑總是有一種讓人沒有辦法心平氣和好好溝通的能力。忍，忍忍。“問別人欠人情，問你只需要付款走人，你不要賺錢是不是？”
“要要要！一共一百靈石。”老黑連連點頭，收了我的靈石之後又在紙條上寫了字，連帶着和之前的紙張一起敲開了另一個木格，也是一樣，很快就多了兩捲紙放在我面前。
我打開略微瞄了一眼之後，暗暗有些皺眉，差點又一口老血噴出來。
那八種妖獸裏面有五種妖獸後面全都標記着馭獸門三個字，另外三個倒是地方不一樣，這也就算了，起碼消息精準就行，虧一點就虧一點。但是蘇家那張紙上就寫着“惹不起別惹”五個字算是怎麼回事？逗我玩兒吶？
我將那張紙拍在案上，終於忍不住怒問起來：“我要的是消息，你給我的這是啥玩意兒啊？你消息就是這麼賣的啊？”
老黑也不在意，一邊喝着茶一邊瞧了我一眼：“蘇家二爺的大公子蘇燁與你有仇，你打算報仇，這五個字是對你的忠告，算是救你一命，有什麼問題？”
我聞言頓時一愣：“你知道我？”
老黑無所謂得聳聳肩：“梟音閣可知天下事，你，白嫮，一樣在消息的範圍之內。”
我皺眉：“有人問過我的消息？”
老黑手一攤：“二十靈石。”
我心裏簡直將老黑全家都罵了個遍，但是我又十分好奇，誰會來問我的下落，是陸巖？要是陸巖，那我立刻馬上就得跑，那王八蛋我現在可惹不起啊！
於是我還真就得忍着怒氣，又給了二十靈石。
“賀安易。”老黑這回沒有去叩木板，而是直接對我說道：“也就是你們大家都稱呼他爲邪道人的人。”
我狠狠吃了一驚，這還真是冤家路窄啊，趙平安才問過怎麼除掉邪道人的辦法，我就得知了邪道人要來找我的下落。
“這個邪道人到底是什麼人？有詳細信息嗎？他爲什麼要查我？”我連忙追問，邪道人查我，百分之百不是什麼好事，我還是知己知彼得好。
老黑手一攤：“這是好幾個問題了，五十。”
“你大爺的！”我暗暗直罵，氣得差點一巴掌抽過去，但又沒辦法，只好又掏了五十靈石。
老黑收了靈石，對我的態度總算不錯，略微一笑，又寫了張紙，然後又把得來的捲紙交到我手上。
我看了一眼之後，黑着臉出了梟音閣。
阿穎和山海兩兄弟明顯看得出我臉色不好，山海兄弟不敢問，對阿穎連連使眼色。阿穎便只好開口問我道：“小白，那個邪道人是不是很厲害？要對付你嗎？你的臉色很差，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我看着阿穎，咬牙切齒極了，對阿穎不想出重口，只好對山海兄弟發泄：“你們兩個記住，這纔是做銷售的樣子，讓你咬牙切齒也得把錢給掏了，掏了之後還沒辦法說理去！”
山海兄弟被我說得莫名其妙，相視一眼，很是無辜。
我也知道他們無辜，可我就是生氣，沒辦法，只能狠狠一跺腳：“混賬王八蛋，就這麼幾張紙，花了老孃一百七十三塊靈石，一百七十三塊靈石什麼概念？一億七千萬啊！媽的，老孃買個地也才花了兩億，兩億啊！我恨得牙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