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金刀還是砸落在地,無名的手臂一陣發抖後無力地垂下,他已經不再是曾經的無名,他失去了大部分氣力,就連是埋伏在這第二層的樓道拐角卻也只是苟延殘喘。
他癱坐在牆邊,試圖以這種方式保存着最後一絲力氣,就爲了等着他們來,他始終相信徐朗、嚴言這二人會來到這裏,以他們的智慧,一定可以來到這裏,找到他!
只是那漫長且縹緲的嘆息之後,無名還是看到了,這裏來的只有嚴言和零兩人,其他所有人都死了。
甚至,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徐朗,也死了!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這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只有幾個字,從無名的喉嚨中傳出,卻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語氣拉得很長,好似這樣能夠讓他剩下力氣。
嚴言本不願提起,但卻不得不提起。
就在這第一重夢境,更加陳舊的深深公寓,絕望之氣更加濃郁之下,三個僅存的執行者開始了訴說與交流。
又是一聲漫長的嘆息傳出。
無名的臉上也出現了一陣茫然,他的手背觸碰着冰涼的地面,沾染了灰塵,卻沒力氣擡起來,幽幽地說道:“原來如此……”
隨後他慘白的臉上涌現了一份痛苦,他的上半身掙動着,艱難地從懷裏拿出了一個東西,放在了地上,卻隨着這個動作傳出了“咚咚”的聲響。
零在一旁看見這個東西的第一眼,幾乎立馬就俯身將其撿到了手中,來回地摸索着,他看不清但也知道,這是半隻撥浪鼓。
“原來,容川私藏之物,就是另外半隻撥浪鼓!”嚴言沒有動手去搶,現在他們丟失了另一半,基本上這剩餘的半隻也不能有什麼價值。
反倒是,他想通了一切。
看得出來,宋卓明當初的生死之謎,應該是與這半隻撥浪鼓有關,容川三人的隱瞞就是爲了私藏下來,或許在他們看來這是一個重大的保命之物,亦或是特大情報。
但可惜,撥浪鼓並不屬於罪物,最起碼……
半隻撥浪鼓不會對執行者有任何幫助!
零還在不住地觀察着,而嚴言則將目光落在了無比虛弱的無名身上,他第一次見到曾經剛強如刀般的男人,竟會落得如此地步。
無名此時像是在污泥中打滾了似的,渾身上下滿是塵灰,甚至臉上也黑一道白一道,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如果不是背靠着牆面,估計早就滑落在地。
那把無名視作珍寶的金刀,在剛剛的脫手之後就再沒力氣撿起來,狼狽不堪、半人半鬼……
嚴言看着無名此番落魄的模樣,再一次想起了徐朗,不由得心中蒙上了一陣落寞,他看得見無名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金刀,眼神中似乎帶着一份茫然,他的手臂直顫,想撿卻又撿不起來。
他輕嘆一聲,彎了下腰來,將金刀放置在了無名的懷中。
無名感受着懷中冰冷的刀身,沒有說話,只是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眼中的迷茫更加濃郁。
他忘記了一些事情……
這把刀,一直跟隨着他,似乎對他來說很是重要,但他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他到底忘記了些什麼。
但是當他掰斷容川的五指,將撥浪鼓拿在手中之時,他面前的一切恍惚了,有一個聲音指引着他走向遠方。
這是心靈干擾能力…無名唐突之間根本無法抵擋,而當他從茫然中甦醒,卻已經一手抓着金刀,一手抓着撥浪鼓身處了另一個空間的深深公寓……
當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其實是被引到了第一重夢境之中,至於爲什麼…他直到現在也想不通。
無名只知道,他抵達這空若無人的另一層空間之後,剛剛過去一個小時左右時間,他看到了那個同樣絕美的惡靈……
他原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但是在短暫之間,卻又見到惡靈消失了,但卻帶走了他大半的氣力和心神…幾乎使他變爲了廢人。
而他感受着身體的虛弱,還覺得自己的記憶出現了遺失,就像是惡靈的襲擊,連同記憶的靈魂被抽走了一部分!
最古怪的是,他驚駭地發現自己渾身上下並不存在半點傷痕,但那來自靈魂的無力感,卻使他一路逃竄到第二層跌倒,再也爬不起來!
“你沒有發現宋卓明……”經過長久的沉默之後,嚴言終於問出了那個已經被忽略了很久的少年。
無名聞言,默默地搖了搖頭。
他來到此地一天一夜的時間,已經可以確定這一層的夢境中,只有他自己,現在也只多了嚴言和零,而已!
嚴言像是想到了些什麼,開始在第二層的樓道內踱步,不時將目光看向上方和下方的樓層。
“如果宋卓明連第一重夢境都不在,那麼他還能在哪……”
嚴言不是沒有想過宋卓明已死,但似乎現在看來每一個執行者的存在都有其獨特的作用,只有宋卓明還沒有表現出來,他自認爲那個少年不應該這麼簡單的死去。
那麼排除掉其他選項,好像只有一種可能,宋卓明去往了現實世界的深深公寓!
嚴言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看着四周漆黑的走廊,心中開始了推敲,如果宋卓明能夠找到離去的方法,那麼他也可以。
但是就在這時……
事情,在短暫的安穩之下,卻又一次出現了莫大變故!
三個人的目光在這一刻全部都匯聚到了走廊的另一端,那裏原本死寂無聲的裏端陡然出現了莫名的腳步聲,像是高跟鞋底踩着堅硬地面造成的回聲!
嚴言臉色一變,他知道這個夢境中存在着吞噬惡靈,但沒想到三個執行者纔剛剛匯聚在此,它就立馬現身!
“我們走!”
確實,只能走,走也是好聽的一種說法,其實是漫無目的的逃!
“你們走吧……帶着我誰也走不了……”
無名低沉的聲音在嚴言和零的耳邊響起,語氣中滿是哀傷與悲慼,事實上這也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沒有人能在這一刻還將失去行動能力的他帶離這裏!
嚴言的面容幾經變色,最終咬着牙再不猶豫,直接與零竄上了樓梯,朝着更上方逃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