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
這座小鎮大概是長天城所管轄的廣大地域中,最爲偏僻的一個去處了。要論地理位置,這小鎮離長天城那雄偉的城牆都遠的很呢!妥妥的,是這一帶最爲低下的地方了。
街上是殘敗的石路,何止是坑坑窪窪,以至於馬車不能行,否則那顛簸的滋味不是人能夠忍受的。
路邊是一大片極其低矮的木屋,少有樓閣,即使有,那在歲月的摧殘下,斑駁的,盡是脫了大半的漆。
幾卷破爛不堪的旗子,或許當年還有幾分迎風招展的模樣,而如今已是皺成一團,耷拉在杆子上。像極了勞累不堪的百姓,苦命的人啊,壓彎了的脊樑,拖曳着沉重的身子,傷痕累累,亦無動於衷。
似乎是扯遠了,這小鎮上哪來的百姓呢?這地方可是連執法隊都不敢來的,堪稱是長天城一大毒瘤,犯罪分子的天堂。
若是手上沒幾條人命,還想來這兒?回家洗洗睡吧。也就是由於遍地是亡命徒,於是這裏也因此得名,叫做:黑血鎮。
“血紅,是這大地的主流。這黑血鎮,果然名不虛傳啊。。。”
陳九胯下是一騎駿馬,其身旁翩翩一騎是誰?不用說,自然是墨雲公子。
“的確,血氣重,不過這點算得了什麼。。。”
墨雲公子望着這有些陰暗的天空,是此地常年兇殺頻發所至,不過他的話語頗有些不屑。
“敢問兩位名號?”
陳九二人在這低矮的城門處下了馬,有三五人身着殘破的麻衣,能辨認出這麻衣胸口處皆是寫着一個“義”字。這幾人拿着差不多的長矛和小鐵盾,呈環形,圍攏過來。
“媽的。。。”
墨雲公子正欲破口大罵,陳九趕忙拉回了他:
“在下陳瞎子,舍弟陳聾子。各位見笑了。”
“久仰!”
這幾個似乎是守卒的人抱拳道,隨即四散而去。
“媽的,久仰個屁。這等賤人有資格知道咱的名號?你瞎就算了,再說老夫哪裏聾。。。唔。。。”
見墨雲還是說個不停,陳九也是有些沒好氣地反問道:
“低調,我們現在要低調。出門前不是交代你了?”
“幹嘛要低調啊。。。你我也是有身份的人好麼。。。”
墨雲公子不滿地嘀咕着,二人重新跨上馬,疾馳而去。
“那些守卒,都不過騎士一段的修爲,問名號不過是走個過場,道一句久仰也是禮數。真來個狠人強闖的,他們也不會攔。”
陳九對着墨雲說道。
“如此?那麼他們在那有何意義?”
墨雲依舊是有些氣憤,不假思索地問道。
“氣上頭了?好好想想吧你。看到他們胸前那個字沒?他們都是這黑血鎮的主宰,經義盟的人。如果真有攔不住的,經義盟的強者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出手。”
陳九說着,撲面而來的沙塵混雜着血腥味,嗆着了他,只覺喉嚨如火燒,就是白酒入喉的那種感覺。不過乾澀難忍,他於是咳了幾口痰出來,方覺得好些。
“經義盟?呵呵,窮山惡水出刁民,能有什麼強者。”
墨雲公子有些不屑道。
“就常理而言,是這樣的。”
“然而黑血鎮有一項極爲出名的業務,暗殺。這可是個牟取暴利的行業,而龍頭正是這經義盟。故長天城這一帶的惡徒大多雲集於此,經義盟的實力恐怕不下於長天城中一個二流宗派。”
“嘖嘖,好傢伙。”
墨雲聽了亦是稱奇:
“小九,所以你要把這全部盤下來?這的確算是大事。”
“嗯。”
陳九點了點頭。
“那你打算怎麼做?”
“打到服。”
“嘖嘖。。。”
大約一刻鐘後。。。
這是一座有些破敗的木樓,也沒有任何幡兒或是旗子。木門敞開着,正對着的是一方大櫃檯。一個慵懶的年輕人趴在上面,睡的正香。
“二位爺要點什麼?”
忽而走來一個深色警惕的年輕人,一身幹練的行頭。一切僞裝當然都逃不過陳九精神識海的探查,那幹練年輕人的右手之中,陡然閃着殺器的寒光。
“花錢買命,天經地義。”
陳九壓低了聲音,說出了經義盟的暗號。經義,本就是取自天經地義的意思。他的右手從腰間取下一個布袋,丟在櫃檯上。
爲了掩藏自己是王階的事實,陳九不得不放棄在這裏使用識海儲物,也收斂了氣息。在他人看來,他和墨雲不過騎士境的修爲。
一陣叮叮噹噹的清脆響聲,那幹練年輕人擡手,一股腦地將那袋冰銀倒在桌上。
這是大銀子!
那幹練年輕人看得有些震驚。
大銀子,是普通的冰銀幣以百倍密度重新熔鑄後的俗稱。一枚大銀子的購買力是一枚普通冰銀幣的一百倍。
他的手掌中升起一抹黃光,如一層油,覆蓋在他的右手上。只見他小心翼翼地將那一袋大銀子摸了一遍,這纔將它們全部收入櫃中。隨後恭敬地請道:
“二位爺,這邊請吧。”
地下?地下!
陳九也是一驚,這經義盟真正的那部分,都是在地下。走過一片人聲嘈雜,那幹練年輕人將陳九和墨雲帶到一處雅間,然後告退了。
“你懂的真多。不得不承認,和這些三教九流打交道,老夫不如你。”
墨雲公子讚歎道,陳九知道那經義盟的暗號,出乎他所料了。
“嗯。”
陳九探查良久,確認那壺茶水沒有異樣,這才飲下。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墨雲公子問道。
“先待他們來人吧。”
陳九於是入定結印,靜坐養神。
大約是過了不到一刻鐘,有一人輕輕走入,隨手帶上了門。
“墨瞳大人。在下,宋謙。”
怎麼可能。。。陳九聞言大駭,又驚又氣,居然有人認出他來了!而那入門而來之人,竟是先前,這經義盟的破樓門口,伏在櫃檯上呼呼大睡的那個年輕人。
“哎呀,哎呀。。。”
墨雲公子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道,故意賤兮兮地拉長了語調。
“你說的不錯,正是本座。”
陳九故作鎮定,強行按捺着心中諸多疑慮,壓低了嗓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