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都。。。
“你說縉之他殘廢了?”
宴席上,歐陽青驚的差點將剛纔喫的美酒佳餚全部吐出來。
“人家就遠遠看了一眼。”
羽蕁的眼神躲閃着:
“在他被綁回來的時候。似乎是瞎了。”
“昨天你不是還說他好得很。”
歐陽青神色痛惜。
唉!唉!唉!
他連着嘆氣三聲,捶胸頓足。
“不過他還是好好看。。。”
羽蕁有些花癡地說道。
“那你和他的事準備咋辦?”
歐陽青忽然壞笑着問道。
“滾。”
——此處雞飛狗跳,一片狼藉,少兒不宜,故且不作描繪——
許久之後,歐陽松呆坐着,嘆道:
“天吶。四鷹座果然沒一個省油的燈。咳咳,咳咳咳。。。”
與此同時,碎空城。。。
“安啦。”
羽榣邊走邊說着,陳縉之跟隨其後:
“叔叔爺爺們看到你那兩卷神功就不捨的放下了,祭壇遠着呢。”
“有勞了。”
陳縉之道,此時他們正向深山中行去,郊野芳草倒也可愛。
“不過可惜了。這修煉魂魄的功法一生只能修一個,哎。”
羽榣說道。她撩起長髮,清香迎面而來。
“啊哈。。。”
陳縉之尬笑道。
一個時辰後。。。
祭壇在羽氏禁山中,而在禁山內只得小步輕行,這讓陳縉之頗爲苦惱。
山勢越來越高,也越發的陡峭。怪石嶙峋,有奇樹生於夾縫絕境之中,根系盤橫交錯。羽榣輕喘着氣,依舊在前。
“到了。”
不知又過了多久,羽榣忽而止步不前,陳縉之於是也在她身後停下。他們已經上了山巔。
若是說,這碎空城是北境的最高處,那麼這禁山之巔,或許就是這碎空城的最高處了。
這祭壇不似陳縉之想象的那般莊嚴,反倒是有些簡陋。千百年來,風的鬼斧神工竟是將這山岩削得平平整整。與其說這是祭壇,則更像是一個結界。陳縉之散開精神念力,發覺這山巔處飛沙走石,混沌不清。全然不見天日,而有隱隱有光乍現。
羽榣跪下參拜,陳縉之也跟着下拜。
“傳說神隕之前,我族先祖是被碎空之鷹所養大的棄嬰。故以羽字作爲姓氏,他在這禁山之巔參悟大道,成就《鷹翎耀空訣》。”
三拜之後,羽榣起身,背對着陳縉之,說道:
“靜心參悟,不要多想。”
“好。”
陳縉之答應道,於是徐徐步入這祭壇中央,方纔發覺有一塊略是凸起的石臺,平滑一如其他,他於是盤膝坐了上去。
隨即他從精神識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滴血。這是羽榣的血,在他數重精神念力的裹挾下,徐徐飄入空中。
要激發這祭壇,須精血一滴,然而陳縉之終究不是羽氏之人,就只好用羽榣的血了。
噗嗤。。。
隨着這一滴精血四散而去,陳縉之發覺他所坐的石臺略有幾分溫熱,四周風沙幾乎是在轉瞬之間,將他所團團圍住。
常人必然要禁閉雙眼,然而陳縉之似乎沒有這個顧慮,平時纏在雙眼上的綢帶此時便是絕佳的保護。
許久後,又是忽然之間,陳縉之發覺他似乎什麼也聽不到了,就像是完完全全地墮入一個幽暗的深淵似的。
這祭壇果然玄妙!
陳縉之想着,先無腦吹一波總是對的。於是他靜下心來,希望能索取點什麼。
這次過了好久,陳縉之坐進這個祭壇大概已經有半個時辰,風沙的刺痛始終讓他有些分心。
可就在此時,他驚奇的發現他似乎什麼也感覺不到了。就好像,魂魄出竅時的感覺。但如今,他的魂魄真真切切,是在身軀之內的呀。彷彿整個世界都與他沒有聯繫了,他只是沉浸在無限地寂靜之中。
黑暗。
黑暗。
黑暗。
似乎除了黑,什麼都沒有。
尋常人待久了,定是要被逼瘋的。陳縉之其實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處境。每當在夜裏,一人半掩着被褥,平躺在牀榻上,他的精神念力收回之時,便是如此的感覺。什麼都看不到,只剩下黑了。
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平日裏,陳縉之有觸覺。而在此時,他似乎完完全全失去了與所有感官的聯繫,甚至連自己的呼吸都已經感受不到了。
他於是繼續安詳地打坐着,既然羽榣姐姐說不要多想,那又何必自己嚇自己呢?飯要一口一口喫,路要一步一步走,不能急於一時。陳縉之自我安慰着,心神凝聚,定於人中。
空寂。
空寂。
空寂。
時間的流逝似乎停滯了,陳縉之只道是逐漸沉淪。又是大概半個時辰,他依舊什麼也感覺不到,寂寞難耐。
曾有一句話說:
孤獨,往往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此時,陳縉之方纔能夠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如今,他唯一的感覺就是,他的一切正在枯萎,正在崩潰。
“靜心參悟,不要多想。”
羽榣的話音忽然撞破了他的腦海,令他回過神來。
靜心參悟。。。好吧。。。
陳縉之無可奈何地再度沉浸了心魂。
靜默。
靜默。
靜默。
不知道多久了,似乎有一絲一絲的東西從陳縉之的眉心處鑽入,讓他一下子提起精神來。
若是旁觀,則會發現,此時他的眉心處流光迴轉,是那日和羽伐一樣的白色光紋,不過有些淡。
那一絲一絲的東西像是氣體,卻有不是帝氣,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它們沿着陳縉之的經脈飛快的延伸着。終於,其中一部分凝聚在脊髓處,然後消融在脊柱裏。另一部分,則自心肺等臟器而下,直達內丹之所在,徐徐縈繞,最後竟是直接沒入了,消失不見。
突然間,什麼都能感覺到了。撲面的沙塵,嗚呼作響的大風,衣襟的飛舞還有刺痛着的皮膚,一切的一切,恍如隔世。就像把一個將死之人從鬼門關裏揪出來似的,陳縉之用力吸了幾口氣,雖然夾帶着沙子,然而這份真實來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