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個小小婢女而已。”
墨長安小心問道:“我見她從您院子裏出來,還以爲那是您的婢女呢,還想着說好像沒有見過。”
“是前兩月採買回來的,也不是我這裏的,現在在裕華院伺候。”
喬玉晴與他解釋一番,說起陸雲瑤又忍不住來氣,可在兒子面前不好表現出來,隨口問道:“你怎會提起她?”
墨長安想起陸雲瑤的臉,目光偏了偏,笑道:“原是大哥身邊的人。”
“你不會……是看上了她吧?”
喬玉晴太熟悉自己兒子了,見他這幅模樣,忍不住懷疑。
墨長安垂下眼簾,藏住眼底的情緒。
“母親說笑了,不過一介婢女,還是大哥身邊的,我眼光還不會如此低。”
“那就好,你可別被那些徒有外表的女子給迷惑了,她早被墨長決給收用了,還不求名分甘願留在他身邊,可對你大哥忠貞的很呢。”
喬玉晴說着說着又開始生氣,“好了,不說她了,我的兒,你可不能與那等女子扯上關係,我早就爲你瞧好了一門婚事,對方出自名門,乃是新任兵部尚書安則懷安大人的嫡女,今年才滿十五,我與你父親暗示過,你父親對她讚不絕口,很是滿意。”
喬玉晴對那位安小姐看來也是極爲滿意的,說着就忍不住喜上眉梢。
墨長決笑了笑,他在學院中也聽說過安則懷。
“父親哪是滿意那位安小姐,是滿意安小姐的父親安大人吧。”
平西侯府早年還輝煌過,可惜自從平西侯受傷從軍中退下之後,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平西侯一介武夫,無祖先廕庇,得封侯爵都是因爲軍功,受傷之後身體也不行了,有心想要往上爬,可對政務兩眼一抹黑,只能在兵部領個閒置。
平西侯大力培養兩個兒子,讓他們好好讀書,也是想要改變這一現狀。
這位新任兵部尚書安大人可是皇上眼前的紅人,平西侯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整個侯府,對這門親事只會同意,絕不會推拒。
墨長安對自己老子還不瞭解麼。
不管那位安小姐長得是圓是扁,就算她是個石頭,平西侯也能指着她,面不改色地稱讚出來。
喬玉晴笑容一斂,“哎呀,官場上的東西我一個婦人家又不知道,可我親眼見過安小姐,着實教養地不差,溫柔賢惠,母家還能與你父親有幫助,我自然對她滿意。”
“況且你兩年後還要科考,娶了安大人的女兒,也會對你仕途有所助力。”
墨長安搖頭道:“可我若是中舉,也並不會去兵部任職。”
喬玉晴卻不懂這些,迷茫道:“反正都在朝中,不都一樣麼?”
喬氏不同於先夫人虞氏那樣的名門貴女,而是小家小戶教養出來的女子,原本是來投奔平西侯的遠房表妹,之後才進了侯府的門。
她這等出身,哪會知道這些事情。
墨長安也知道母親不懂,就沒再說了,心中卻是對那安小姐沒什麼好奇的。
他自小便被父親教導讀書習字,後來又被安排進了書院,後年參加科考,一切都按着父親的期望走,婚事也會由父母替他做主。
墨長安不由想起今天上午遇見的那個女子,內心卻有些羨慕大哥了。
若他也像大哥一樣,可以任性妄爲,自由自在就好了。
也不用顧忌父母的想法,不用顧忌以後妻子的臉色,想喜歡誰就喜歡誰。
他也曾羨慕父親那樣,可騎着奔馳的駿馬在草原上肆無忌憚地奔跑,爲大晉拋頭顱灑熱血。
可父親對他有別的期許,他只能收起小時候的木槍木劍,拿起紙筆耐着性子,一坐就是一整日。
他與大哥註定是不一樣的人。
墨長決心下嘆息。
腦海中,女子的臉明豔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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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墨長決回來時,很是敏感地感覺到,陸雲瑤對他的態度好似比平日殷切了許多。
就比如以前他回來,陸雲瑤頂多在偏廳門口等他,絕對不會主動跑到院門口來迎接。
因爲她與喬氏的人接觸,墨長決冷了她幾日,陸雲瑤也表現出無所謂的模樣。
墨長決看在眼裏,還暗自生氣來着。
今日這麼一看,這是知道錯了?
墨長決的心情了好了那麼一點點。
“世子殿下可算回來了,奴婢等了您好久呢。”
陸雲瑤一反常態,對他笑得特別歡暢,引着他往裏走。
“天氣漸熱,奴婢怕世子熱着,特意備了冰鎮綠豆湯,這就去端來。”
墨長決滿臉意外,見她忙前忙後,眼神複雜道:“你倒是有心。”
“伺候世子殿下是奴婢本分。”
陸雲瑤笑着將玉碗遞給他。
由春入夏,是熱了許多,縱然出門坐的馬車上有冰消暑,可一路走回來,饒是墨長決也不好受。
此時有一碗冰冰涼涼的綠豆湯消暑降溫,自然是極好的。
陸雲瑤見他喝完了綠豆湯,又笑着獻殷勤。
“世子殿下出去了一整日,定然累了吧,奴婢給您捶捶腿吧。”
說完就強硬地扶着墨長決坐在了藤椅上,溫順地跪坐在一旁替他捶腿。
見他驚訝地看着自己,還奉上一個碩大的微笑。
墨長決,墨長決受寵若驚……
他將手放在陸雲瑤額頭。
陸雲瑤往後退了退,“殿下,您作甚?”
“我看你發熱了沒有。”
若不是燒壞了,怎會對他如此殷勤。
陸雲瑤當然沒燒壞,無語地將他的胳膊拿了下來,眨了眨眼道:“世子,您就沒有想說的麼?”
有人送湯捶腿,墨長決好不享受,懶洋洋靠在藤椅上,墨色的髮絲淌了下來。
他抱着胳膊覷她,“你想讓我說,還是自己想說?”
“嘿嘿。”
陸雲瑤傻笑兩聲,湊了過去,奉承道:“世子殿下聰慧,奴婢就知道瞞不過世子。”
墨長決嘖了一聲,瞭然,“想求我辦事?”
陸雲瑤小雞啄米一般點頭,跪坐在地毯上,仰着頭,用亮晶晶的眸子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