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陸雲瑤心中懷疑,不是都說平西侯世子不學無術,什麼也不會麼。
世子有這等畫技,她已經很驚訝了,至於其他方面確是不敢苟同。
不過見男人一副矜貴的模樣,眼底是淡淡的自得,很明顯等着她佩服的回答,若是察覺了她的疑惑,指不定又要生氣了。
雖然消除了誤會,可那日世子對她的所作所爲,陸雲瑤還記得清清楚楚,可不敢再惹着他。
心中如何想暫且不提,陸雲瑤面上只能看出從心底涌上的敬佩來,世子被她捧的神清氣爽,脣邊一直帶着淡淡的笑意。
陸雲瑤見他高興了,這才舒了口氣。
不枉她在牙行這麼多年,在徐媽媽與張婆子面前虛與委蛇,練出了一身絕世的演技,把世子殿下哄得服服帖帖。
她現在都想着,若是自己被賣去戲園子,恐怕早就成了角兒了。
陸雲瑤珍惜地將畫捧在懷裏,在墨長決面前屈了屈膝。
“殿下,從小到大,我還沒有過自己的畫像,斗膽問殿下一句,可否將此畫賜予雲瑤?”
她從小家道中落,後又入了牙行,自然不會有此等待遇。
墨長決想都沒想,“這是你的畫像,自然有你做主。”
只是這樣說着,墨長決脣邊的笑意卻怎麼也遮擋不住,陸雲瑤將他的作品視若珍寶,自然讓他心中爽快。
陸雲瑤面上多了幾絲紅潤,“多謝殿下。”
她講畫收了起來,看模樣很是珍惜。
燭光下,陸雲瑤白皙細膩的臉頰上多了些粉色,愈發襯得芙蓉粉面,眉眼帶笑,因着卷畫的動作,皓腕從袖中探出來些許,白的晃眼。
墨長決心中一動,猝不及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帶着些灼熱的氣息,身體也從椅背上起來些許,靠近了她。
陸雲瑤手腕被他緊緊箍住,卻想起了那日世子對她做的事情,胳膊一顫,手中的畫便落了下去。
“世子!”
陸雲瑤另一隻手搭在墨長決受傷,語氣哀求,眼中也是一片慌亂,像只受驚的小動物一般看着他。
墨長決看向她不着痕跡退後的動作,擡眼看她,語氣不容置疑。
“你怕我?”
“爲何,是因爲那日?”
陸雲瑤沒有看他,垂下眼簾,顫抖的眼睫卻昭示了內心的慌亂。
她抿脣不語,墨長決卻自嘲地笑了一聲。
“也對,我那日如此對你,你對我心中有怨,也是正常的。”
只是他見到陸雲瑤今日一切如常,還以爲她已經不介意那日,沒想到怕是怕的,忍着不說罷了。
之前那些稱讚的話語,柔順的神情,也不知是忍着多大的憋屈才裝出來的,在他面前演戲罷了。
那日他的確過分了些,他自己也承認。
可知曉了誤會,論起之後的補救,墨長決自認對她仁至義盡了。
不僅將她的賣身契拿了回來,放她自由身,還對以前的事情翻篇,既往不咎,依舊留下她在身邊做事。
即使知道她是喬氏派來的,總是心中有疙瘩,可也沒有虧待她。
陸雲瑤若是不願在他身邊伺候,大可不必如此,直說便是,他堂堂一個世子,難道還能落魄到如此程度,逼着一個心不在他這兒的孤女順從?
她明明心中不願,卻裝成這樣來討他歡心,他甚至還爲此沾沾自喜。
現在一想之前的種種,真是沒勁兒透了。
世子殿下是的真的,有些惱了。
墨長決輕哼一聲,放開了她的手腕,坐了回去,頭也未擡,語氣從清風拂過的春天轉瞬降到了冰冷的寒冬。
“既然在我身邊這麼讓你難受,以後便不用來了。”
墨長決以爲她這樣傷自己的心,他對她算是失望透頂,這句話也是真心實意。
可唯有自己知道,就算這樣了,他還是對她抱有一絲幻想,這句話算是給她個臺階下。
若是順着往上爬,好好與他解釋一番,再說說苦衷,掉幾滴眼淚。
他想,自己肯定會心軟的。
畢竟,陸雲瑤在他身邊這幾個月,伺候的也挺讓他舒心。
人嘛,都是有感情的,雖然自己對她毫無想法,但在身邊伺候久了,總會有些不忍。
可他聽了她的話,覺得自己太過矯情了。
“奴婢惹殿下生氣了,奴婢知錯,奴婢這就退下。”
陸雲瑤見世子眼神冰冷,心中更慌,還真以爲自己真惹他生氣了。
她可是見過他生氣的模樣的,害怕的緊,世子讓走,她絕對不敢留下,便順口應下了話頭,行禮之後低着頭往外退,一點也沒停留。
“等等!”墨長決一急,便開口挽留。
等陸雲瑤忐忑地轉身,他又覺得自己太過莽撞,心中自嘲。
人家根本沒想留在他身邊伺候呢,他自己還在那兒自作多情,這不,說走就走。
世子殿下那個酸啊,活像吃了兩筐貢桔。
陸雲瑤不知世子又想什麼了,眉頭皺得很緊,她小聲問:“殿下還有何吩咐?”
墨長決找了個理由,目光迅速往地毯上移,語氣嘲諷。
“怎麼,剛纔還將我的畫視爲珍寶,現在就不當回事了,扔了就跑?”
陸雲瑤這纔想起,那畫還被她丟在地上呢,怪不得世子殿下臉上青青綠綠,十分難看。
他這樣高傲的性子,自己作的畫被人如此對待,自然會生氣。
陸雲瑤連忙告了罪,走過來把畫從地上撿起,然後恭恭敬敬放在了世子面前的桌案上。
墨長決一愣,語氣更兇,“剛纔寶貝的要命,感情都是在哄我,被戳破了就不想要了?陸雲瑤,你好樣的,敢這樣對待我的墨寶。”
陸雲瑤連忙解釋,“奴婢沒有那個意思,是,是殿下如此語氣,奴婢以爲您生氣了的,就不願將畫賜給奴婢了,萬萬沒有看不起您的意思。”
“拿回去,我的話從來不會不作數,不管是給你的東西,還是讓你不要自稱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