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紅了眼眶,不住抹淚。
“兩年後纔開科,若是安兒考不上呢?是不是又要等三年?安兒那時候多大了,還娶不上媳婦,不是讓人家笑話麼!”
喬氏之前一點都看不上蔣珮兒,不過是個婢女罷了,若不是侯爺和老夫人逼迫,她纔不會捏着鼻子認下她。
可現在不一樣了,墨長安現下沒法議親,最快也要等兩年後開科,就算考中了,也要相看人家,定下婚約,準備六禮。
成親前最少也要準備個大半年,這樣一來,墨長安都要奔二十去了。
大晉世家子弟一般比貴女成親要晚個幾年,都是先立業,再成家的。
可也沒這樣等的。
喬氏可不想讓兒子變成老大難,一直打光棍兒。
雖然有個妾室蔣姨娘,可那是什麼身份,喬氏自然是看不上的,也不會拿她當正經兒媳。
但蔣珮兒偏偏肚皮爭氣,這纔多久,就懷上了孩子。
這可是平西侯府的頭孫,喬氏自然上心。
饒是她再看不上蔣珮兒,可孫兒是實打實的。
見侯爺不想要,她可不依了。
“安兒現下娶不上妻,也就算了,可那孩子可是侯爺的長孫。”
“安兒爲何娶不上妻,你自己不知道麼?”平西侯不耐煩道。
妾室生下的庶子,在他心中可不算長孫。
若是個庶女也就罷了,萬一是個庶子,以後會對墨長安婚事有礙。
平西侯心中可是門清兒。
“好了,此事你不用再管,不是身子不適麼,好好休息吧。”平西侯甩袖離開。
喬氏哭得更傷心了,對齊姑姑哭訴,“侯爺這是要逼死我啊。”
自從二公子那日主動承認了與蔣珮兒的私情,齊姑姑就在喬氏這裏洗脫了嫌疑。
不管那日主僕倆如何鬧,到頭來還是親密如一家。
齊姑姑給喬氏出着主意,“夫人,您若實在想要保住那孩子,不如去求求老夫人。”
喬氏愁眉苦臉,“老夫人一向不喜我,我去求她,她怎怎會幫我?”
“夫人糊塗啊,您又不是爲了自己,是爲了二公子的孩子,老夫人的重孫!老夫人多番催促世子娶妻,這其中的深意您還不懂麼?”齊姑姑意味深長。
喬氏一聽,立刻停了哭泣。
齊姑姑說的沒錯,老夫人年事已高,最想看到的不過是子孫滿堂,世子那兒暫且不提,安兒雖然沒娶妻,妾室卻有了孩子。
這第一個孩子,老夫人怎能捨得不要?
事不宜遲,喬氏立刻去了竹香院,還去兒子那裏帶上了蔣姨娘,給老夫人求情去了。
老夫人原本不想管的,可誰讓她求到了自己跟前。
加上懷着身孕的蔣氏又一直摸着肚皮垂淚,老夫人終究是心軟了,保下了這個孩子。
這事兒傳到裕華院時,已經是最後的版本。
說是平西侯本來還不同意,還是忍不住老夫人勸,最後才妥協。
蔣氏那邊自然春風得意,不論是老夫人還是喬氏,沒少往那邊送好東西。
嚴姑姑與陸雲瑤聊天時,還暗中透露了一句,那蔣姨娘腹中應該是個男胎。
陸雲瑤聽了十分驚訝,“可二公子還未迎娶正妻,若是生下男胎,不就成了庶長子?”
正妻進門前,若是知道有妾室先自己生下了長子,哪怕是個庶出,恐怕心中也不會舒服。
嚴姑姑搖頭,“誰說不是呢,不過侯爺既然做主把蔣氏納爲二公子的妾室,應該也想到這一日纔對。”
她放低了聲音,“若是不想她提前生下長子,該在侍寢之後喝下避子湯纔是,蔣姨娘既然能夠懷孕,想來是沒喝過的。”
陸雲瑤還不知道此事,聽後暗暗心驚。
不愧是高門大戶,規矩森嚴,就納個妾室還有這麼多說法。
以前她在牙行中,聽說的大多是有家中有點小錢的富商,自然沒那麼多規矩,後院裏鶯鶯燕燕一羣,妾室壓倒正室的事情都有聽說。
平西侯府這樣的人家,這種事情卻不太現實。
這樣人家的宗婦都是出自不差於婆家的名門,有厲害的孃家撐腰,就算實在不得夫君喜歡,卻也不敢讓妾室耀武揚威,壓過正室一頭。
畢竟娶妻是結兩姓之好,兩個人家之後的關係親近許多,妻子的孃家對夫君事業上有所助益。
誰會拋下這些人情世故,去寵妾滅妻呢。
嚴姑姑臉色淡漠,“咱們這位夫人出身本就不高,高門大戶中這些彎彎繞也不通曉,若她聰明,就算二公子沒有讓蔣姨娘喝避子湯的心思,她也該主動做這個惡人,而不是捨不得二公子的頭一個孩子。”
“畢竟嫡妻所生的孩子,纔是有資格承襲家業的嫡子,在正妻前生出個庶長子來,這是在膈應誰呢,二公子未來哪還能娶上對他有所助益的正妻。”
嚴姑姑是先夫人的婢女,自然對喬氏沒什麼好話。
喬氏是妾室扶正,本就名不正言不順,也就是平西侯護着些,不然京城貴夫人圈哪能容下她。
現下又心疼孫子,拎不清,怕是害了她兒子還不知道呢。
“也罷,總歸是二公子那邊,與咱們世子並無關係。”
嚴姑姑一向正經嚴肅,也就是在世子面前能放鬆些,活得像個正常人,也會說些府中的八卦。
現在,則是又多了一個陸雲瑤。
“原來結親還有這麼多道道兒啊,雲瑤以前都沒聽說過。”陸雲瑤聽了嚴姑姑的話,這纔有了見識。
嚴姑姑眼神寵愛地看着她,像是看到了世子之後娶妻生子的畫面。
“你出身牙行,不知道這些也是尋常事。”
她還有句話沒說。
若是陸雲瑤能與世子結成正果,嚴姑姑與世子自會手把手教她,不會讓她什麼都不瞭解。
只是這些話卻是不方便說的。
從嚴姑姑那兒回來,陸雲瑤在裕華院門口遇見了柳兒。
“都是我去找你,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