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之中,吱呀開門的聲音傳了進來,陸雲瑤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想着是不是茶茶醒來出去了,然後就聽到外間雞飛狗跳的聲音。
不知是誰打翻了水盆,咣噹一聲,緊接着。
“你是誰?”懷疑加驚訝的男聲。
“世子殿下!”震驚加不知所措的女聲。
隨即撲通一聲,像是誰直接給跪了,茶茶戰戰兢兢的聲音:“世子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這不是陸姑娘的房間麼?殿下您怎會……”
陸雲瑤這下完全清醒了,她起身,掀起窗簾就下了榻。
剛要衝出去,又想起什麼,回身從架子上取了外衫披上,這才匆匆忙忙出了內室。
陸雲瑤定睛一看,木盆歪歪扭扭落在地上,盆中的水撒了一地,世子殿下正眼神驚怒地站在一旁,衣衫上都是水漬。
他面前,茶茶正跪着,眼神慌亂無比,可還帶着一絲不敢置信。
這場面,陸雲瑤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大概是茶茶端着水想要出去,結果撞上了慣會不敲門就闖入的世子殿下,驚嚇之下不小心將水灑到世子身上去了。
這可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茶茶昨日跟她抱怨了許久,大多都是世子這邊多麼可怕,她們都不敢過了,結果茶茶被嚴姑姑選中過來,心中有多麼忐忑,生怕撞上了世子。
陸雲瑤昨日還與她說呢,說明日她跟嚴姑姑說說,若是茶茶回了膳房,就不用擔心受怕了。
若是要留在裕華院,平日只要只在陸雲瑤這裏安生待着,別亂出去,自然就不會遇上世子。
茶茶這才安心許多。
結果,只短短過了一夜,這話就啪啪打臉了。
誰說老實待在這裏就不會遇上世子殿下,世子這不都主動過來了麼。
茶茶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看她,臉上果然是幽怨的神情,看得陸雲瑤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陸雲瑤看向臉色不善的世子,問道:“殿下一大早怎麼過來了?”
與此同時,墨長決與她異口同聲,“怎麼會有別人在?”
墨長決語氣很是不滿,茶茶聽着,身子一抖,小小年紀哪裏見過這等陣仗,又加上總是聽說世子可怕的傳言,沒忍住,哇的一聲給嚇哭了。
墨長決一頓,隨即不滿,他說什麼了?怎麼這個小丫頭想是被他欺負了一樣?非要讓別人誤會?
墨長決道:“哭什麼,閉嘴。”
茶茶哭的更大聲了。
墨長決:“……”
陸雲瑤趕緊跑上去查看茶茶,小姑娘哭得很是傷心,哇哇嚎叫。
“可有傷到哪裏了?別哭別哭,世子脾氣好的很,纔沒有與你一介小丫頭置氣呢。”陸雲瑤把茶茶給扶起來,拿帕子擦了她的淚,先把人給送了進去。
墨長決莫名其妙的哼了一聲,甩袖找了椅子坐下。
等陸雲瑤回來了,墨長決陰陽怪氣道:“先前那柳若絮好歹與你一起長大,也就算了,這又是誰?”
陸雲瑤剛纔着急出來,還披頭散髮的,這個模樣見世子自然是不妥,她先告了罪,回內室稍微整理了一番,這纔出來。
“茶茶是姑姑昨日叫來給我送膳食的,姑姑的意思是見雲瑤一個人在裕華院中大不方便,便想讓茶茶來給我做個伴,還沒來得及通知世子。”
陸雲瑤解釋了一通,然後又道:“我原想着今日與姑姑說說,讓她回去便是,也沒想到能與世子撞上。”
說着,她露出疑惑的表情,“世子一早過來,是有急事麼?”
墨長決露出不滿的表情,“裕華院都是我的地方,我還不能過來了?”
笑話,只能茶茶和柳若絮過來,他倒不能過來找她?
陸雲瑤無奈,“茶茶膽子小,世子嚇着她了。”
墨長決聽了更加生氣,他站起身,指着自己的衣裳反問:“怎麼,會哭就有糖喫?我的衣裳被她弄溼了,你就當沒看見?”
陸雲瑤說不出話來了。
墨長決露出譏誚的表情,撣了撣溼透的前襟,“我這副模樣,還怎麼出去。”
“雲瑤先送殿下回去更衣吧。”陸雲瑤建議道。
墨長決卻搖頭,也不知道那裏來的自尊心,死活不肯就這麼出去,說他堂堂世子,衣衫不潔,被旁人看到了,成何體統。
“那世子想怎樣?”陸雲瑤爲難道,“雲瑤這裏倒有衣裳,不過都是女子的衣物,世子肯定是穿不上,不過遮一下還是可以的。”
墨長決依然搖頭,否定了這個辦法,直接道:“你去我臥房拿,我便在此處換。”
“這……不大方便吧?”陸雲瑤猶豫道。
雖然都是裕華院,可世子在她這裏換衣裳,總覺得奇奇怪怪的。
可世子卻很是堅定,就是不肯走。
“那好吧。”陸雲瑤無奈道,往門口走去。
世子在她身後悠悠提醒,“裏衣與鞋襪都溼了,拿整套的。”
陸雲瑤腳步一頓,狠狠關上了門。
轉身一看,茶茶目露擔憂,正在門口等着呢。
見她出來,茶茶趕緊走到她身邊,“陸姑娘,都是茶茶的錯,竟然潑了世子一身水,世子沒因此爲難您吧?”
陸雲瑤還能說什麼,世子那廝正和個大爺一樣,使喚她去給自己拿衣裳呢,哪有惱怒的模樣,借題發揮罷了。
“世子一向寬容,不會怪你的,你先在一旁屋子等着,我去去就回。”
茶茶自知做錯了事情,很想做點什麼來消減自己緊張害怕的情緒,便主動道:“陸姑娘要拿什麼,茶茶幫你吧。”
陸雲瑤說不用,茶茶卻依舊熱情,拒絕狠了,還含淚道:“是不是世子真的生氣了,陸姑娘也討厭茶茶了。”
陸雲瑤只能道:“世子衣裳溼了,讓我去拿乾淨的衣裳來換。”
茶茶一聽,心頭敬畏心起,趕緊退後了一步,再不與她爭搶了,“那還是陸姑娘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