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恆燁這一輩有兩個哥哥頂着,不用支撐家業,一向遊手好閒,怎麼舒服怎麼來。
他大哥是個暴躁的性子,看着自己爲差事焦頭爛額,結果三弟那麼閒,心裏不平衡了,便抓着他回去讀書,想讓他也走仕途的路子。
魏恆燁自由慣了,被抓回去看書,看得兩眼昏花,可大哥又親自看着自己,不能偷懶,好不容易等到大哥有事出門,纔出來逍遙。
這不在街上轉了兩圈,看見一個有些熟悉的女子,當即認出來這不是墨長決的婢女麼,身邊還跟着青雲,所以他便上去搭訕了兩句。
墨長決也是,說話直戳他胸口,他現在一想起他大哥,就想起被逼着苦讀的日子,渾身抖了抖,一副害怕地不行的模樣。
墨長決嗤笑:“連你大哥的名字都聽不得?是有多怕。”
魏恆燁:“你是沒被逼着讀書。”
不過他轉念想起墨長決不僅被他爹逼着讀書,還把侯府請的先生趕走的事情,又閉口不談了,“別說這事兒,晦氣。”
魏恆燁朝陸雲瑤擠了擠眼,笑道:“這又不是參加這宴那宴的,長決怎麼捨得把陸姑娘帶出來了?”
一雙桃花眼泛濫多情,這位魏三公子長相也是俊俏那一掛兒的,對着陸雲瑤放電,很快就惹了墨長決不滿。
“你大哥怕是在找你,要讓青雲去通傳一聲麼?”
魏恆燁立刻垮了下來,弱弱坐在一旁,嘀咕道:“不看就是了,寶貝的和什麼一眼,不就是一婢女麼,誰還沒有了。”
墨長決輕哼一聲,拼了口茶,心道:婢女和婢女又不一樣,能有身邊這個長得好看,又有趣麼?
上次賞花宴那等場合,魏恆燁不方便與墨長決多說,自然也沒與陸雲瑤接觸過,只是認了個臉。
雖然也看到墨長決與那婢女舉止親密的姿態,不過魏恆燁一直知道這位好友的心思,一直以爲他是當着諸位貴夫人的面做戲,以此逃避議親來着,還沒將她當一回事。
這回見着墨長決這等態度,魏恆燁還能不明白麼,到底是上心了。
想到這裏,魏恆燁不由撇了撇嘴。
當初還義正言辭,說不想與女子朝夕相處,暫時不會議親,讓自己帶着去緋香館裝一裝,傳出去浪蕩的名聲,好絕了那些想將女兒嫁進平西侯府人家的心思。
結果呢,還沒過去多久,那話還猶在耳邊,就先與自己身邊的婢女有了一腿,還護食。
他只是調侃幾句罷了,這也要生氣,簡直不知道以前那個拒女子於千里之外的平西侯世子去哪兒了。
不過魏恆燁也挺能理解的,這婢女長這麼好看,墨長決沒過去這個坎兒也是難免的。
只是以前以爲他對女子一視同仁,沒想到還是看臉。
魏恆燁和他是發小,好友的女人,他自然不會覬覦,剛纔多看幾眼,只不過因爲陸雲瑤實在長相出色而已,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再加上想要調侃墨長決的心思蠢蠢欲動。
他們說起話來,墨長決依然沒把陸雲瑤支出去,而是毫不介意地讓她旁聽,頗爲新人的模樣。
魏恆燁心中搖頭,古人誠不欺我,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他們之間就算很久沒見,也不會生疏,但大多是魏恆燁這個話嘮喋喋不休的說,一張嘴吧嗒吧嗒的,墨長決大部分是聽,偶爾給點回音,這樣也能聊得起來,陸雲瑤其實很佩服魏恆燁的耐心。
談及近況,不免提到老夫人六十大壽。
“……一轉眼,老太君都六十了,”魏恆燁言語唏噓,“上次見老太君,還是前幾年,我跟着我爹去你家拜訪,老太君還留我喫飯,不過這幾年倒是少見。”
墨長決沉默點頭。
其實兩家從前關係不錯,甚至住在隔壁,他倆小的時候,往來更是親切,不然他們倆也不會玩的這麼好。
這麼多年,關係逐漸淡了,忠勇伯府也搬到了另一條衚衕,近兩年幾乎沒什麼往來了,其實也不是感情淡了。
真正的原因,兩家都心照不宣,不是不能言說的黨派之爭罷了。
忠勇伯府從來不受哪個皇子招攬,一直中立。
原本平西侯府也是如此,當初兩家來往密切,也不乏這方面的原因。
當年幾個皇子都還年輕,皇帝正值壯年,如日中天,皇權緊握,朝堂局勢一清二楚,自然沒人生二心。
過去這麼多年,皇帝年紀大了,身體一年不如一年,精力也不如從前那麼好,很多事情只能無奈放權給幾個兒子。
諸如大些的太子賢王之流,兒女都到了議親的年紀,頭頂上的那位卻還霸着那個位子不放,年紀大了,野心也跟着像野草一樣瘋長。
皇子們各自性格手段都不相同,背後又站着不同的母族,許多臣子都忍不住受了皇子的招攬,站了隊,皇子們的話語權也越來越大,幾乎明着對着幹,弄得朝堂烏煙瘴氣。
域外還有燁北等國虎視眈眈,這兩年又有天災,大晉內憂外患,日子不大好過,偏偏朝堂上還弄這些權術。
皇帝不是看不清楚皇子們私下的動作,只是都是自己的孩子,偏向哪一個,都不捨得另一個受委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沒想到日子久了,皇子們都成了氣候,皇帝控制不住了。
別看京城如今看着繁華,烈火烹油罷了。
鬧得最兇的,便是太子與瑞王,幾乎水火不容。
皇帝幾個兒子中,嫡長子乃故去的先皇后,昭惠皇后所出,皇帝十分喜愛元后,在她病逝後念念不忘,立了她所生大皇子爲太子,還總感念太子生母,對他十分寵溺,太子犯了錯,皇帝感懷昭惠皇后,也不多苛責與他,反而養成了太子任性妄爲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