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瑤反問道:“那夫人又何必急着將觀音像拿回去?難道不是怕殿下拿走不還麼?”
這話要是坐實,多少風言風語恐怕會壓死她,喬氏鎮定道:“本夫人怎會這樣想世子,不過是尊觀音像罷了,縱然珍貴,也不會不捨給世子多看幾日。”
“原是雲瑤想岔了,夫人自然是大方的。”
陸雲瑤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道:“那殿下想多留幾日,夫人定能理解?”
喬氏:“……”
只想着怎麼反駁,不能讓她將這盆髒水潑到自己頭上,卻一時嘴快,把自己繞進了死衚衕。
喬氏萬分悔恨。
陸雲瑤看見喬氏臉上沉痛的表情,笑容擴大了一點,又盈盈一拜,語氣感激。
“殿下若是知曉夫人深明大義,定會感動於這份母子之情。”
這話簡直是扎心,世子看她喫癟,不偷着樂就罷了,還感念母子之情?
喬氏看見陸雲瑤臉上刺眼的笑容,恨不得呸一聲,裕華院住着的果然全都是她的剋星,不管是先夫人虞氏、墨長決還是陸雲瑤。
喬氏之前都不知道,陸雲瑤這個一向柔順的,竟然如此伶牙俐齒,讓她吃了個暗虧。
喬氏無力道:“……世子既然想看,就讓他多看幾日,可給我好好的看,看完了記得讓人送回來。”
喬氏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從陸雲瑤身上撕下塊肉來。
這回,她可是記住陸雲瑤了。
陸雲瑤微笑着,臉上哪還有之前的委屈,簡直一點也不僞裝之前是故意裝的。
她聲音輕柔,十分好聽,聽在喬氏耳中,卻顯得不那麼動聽了。
“夫人放心,殿下十分愛惜玉像,絕不會弄壞的。”
他敢。
喬氏卻只敢在心中說說了,怕再被陸雲瑤說苛待繼子,她可不敢再亂吐槽世子。
喬氏皮笑肉不笑道:“那是進獻給老夫人的壽禮,若是有了損傷,老夫人怪罪下來,世子臉面上也不好看。”
陸雲瑤笑容無懈可擊,“夫人說的是。”
喬氏拿捏不準,世子留下觀音像到底要做什麼,看陸雲瑤的表情也看不出來,只得不甘心地離開。
陸雲瑤屈膝,“恭送夫人、姨娘。”
喬氏拂袖而去,帶走了一大片的丫鬟婆子,裕華院門前本來熱熱鬧鬧的,現在一下子就冷清下來。
陸雲瑤臉上的恭順笑容逐漸消失,對門口感激的小廝點了點頭,跨入院門。
哼,之前還想將她發賣出府,真當她不記事兒,傻白甜啊。
那個白玉觀音像據世子說價值不菲,就讓喬氏大出血一番,喫個大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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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氏氣沖沖離開,蔣珮兒自然跟着她一道兒走,她剛纔光顧着盯着陸雲瑤身上穿戴看了,根本沒好好聽。
等喬氏發怒了纔回過神,之後又親眼目睹了陸雲瑤的變臉絕技,頃刻間就把喬氏給制住了,可謂是被嚇了一跳。
也就是當初喬氏誣陷陸雲瑤,想要將她發賣出府,結果被世子當面懟,這件事傳出去不好聽,被老夫人出手壓下來了,蔣珮兒不知道罷了。
若是知道,她早就不會這麼驚訝了,這兩人早就撕破臉皮,喬氏都想將陸雲瑤發賣出府了,陸雲瑤還會像表面那般恭敬?美得喬氏。
蔣珮兒震驚過後,心中酸水直冒。
她是二公子的妾室,在喬氏面前大氣兒不敢喘一下。陸雲瑤只是世子身邊的婢女,卻連侯夫人都敢懟。
是跟的男人不一樣?
她又不是不想接近世子,目標最開始便是世子,但也忒不好接近了,她纔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看上了二公子。
二公子這邊倒是簡單,略施小計,便搖身一變成了姨娘。
二公子是不錯,最重要的是自己有能力,生母又得侯爺寵愛,世子游手好閒,不堪承襲爵位,之後平西侯的爵位落在誰身上,還是個未知數。
蔣珮兒只能這樣來安慰自己,暫時的落差而已,以後她的未來定是無限光明。
只是現在,婆母還是要搞好關係的,不然以後怎麼與正妻爭。
蔣珮兒跟上喬氏,邊走邊關心道:“夫人,咱們就這麼無功而返了?您不是說了麼,等世子回來了,肯定就霸下東西不給在咱們了。”
喬氏猛地停下,本來就不高興,蔣珮兒還撞到她槍口上來。
她森森然瞪着蔣珮兒,將蔣珮兒嚇了一跳,“夫、夫人。”
“你還有臉叫我,剛纔怎麼半點話也說不出來?”
喬氏劈頭蓋臉訓她,“你不是吹噓與那陸雲瑤在牙行時多麼好麼,見了人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一臉慫樣兒,我要你有什麼用?!”
後面還跟着許多丫鬟婆子,喬氏就這麼不顧蔣珮兒的臉面,大聲呵斥。
蔣珮兒好沒臉,尷尬又委屈,拽緊了自己的衣角,語氣都帶上了哭聲。
“夫人,陸雲瑤一向膽大,在您面前都敢以下犯上,妾是慣被她欺負的,哪敢說話啊。”
她將自己放到受害者的角色,還暗戳戳表示陸雲瑤對夫人不敬。
喬氏卻知道,世子是會爲了陸雲瑤對自己不客氣的,聽蔣珮兒這麼一內涵,還以爲她是在諷刺自己對着一個奴婢慫,頓時更加來氣,指着她鼻子罵道:
“做了姨娘還怕一個奴婢,骨子裏就輕賤,安兒怎會看上你這種女子,簡直污了侯府的威名!”
蔣珮兒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委屈道:“夫人怎可這樣說妾。”
她是真被打擊到了,做了姨娘之後便想着揚眉吐氣,最是怕別人說她出身卑賤,不配坐上姨娘的位置。
別人說說也就罷了,這話竟然從婆母口中說出來,蔣珮兒又驚又怒,差點動了胎氣,當即眉頭一皺,捂着肚子喊疼。
伺候她的奴婢一驚,上前擔心道:“主子。”
喬氏卻柳眉倒豎,厲聲道:“裝,繼續裝,我看誰敢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