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撫琴這方面,她還沒輸過誰,霏雯的臉上自信又驕傲,忍不住去瞧那外室,想要見到她臉上的羞愧與驚訝。
若是知道自己連一個青樓女都不如,她還能囂張得起來麼。
在霏雯看來,陸雲瑤明知道自己被世子爺包下,明明在意地都追到緋香館來了,還故作無視,與世子爺打情罵俏,簡直是囂張過頭。
她這麼一個大美人,有這麼好忽視的麼?
不僅陸雲瑤覺得霏雯很強,其實在霏雯心中,也覺得陸雲瑤是個大敵。
只是陸雲瑤看不清自己的感情,還只是下意識的不喜霏雯。
可霏雯對陸雲瑤的挑釁,幾乎是放在明面上的了。
霏雯一曲彈罷,驕矜地起身行禮。
結果想要討好的世子爺沒什麼感覺,純當普通的彈曲助興,倒是一旁的外室很給面子,鼓了兩下掌。
“霏雯姑娘琴技不錯。”陸雲瑤很中肯地道。
她原本以爲,緋香館這樣的地方培養不出這樣的人才,親耳聽到才曉得,不能以出身看人,她自己不也是出身牙行麼。
霏雯輕輕一笑,垂首道:“妾身不才。”
陸雲瑤搖頭,“霏雯姑娘太過謙虛了,這樣的琴技,比你還好的人全京城找不出十個。”
霏雯理所當然接下了她的稱讚,這評價很是中肯,來緋香館的人不少都是對這方面有研究的,她自然也對自己的水平有了解。
這外室眼光倒好。
墨長決這纔看了霏雯一眼,問道:“你不是也會彈琴,與你比如何?”
霏雯輕笑,準備繼續謙虛。
陸雲瑤認真道:“雖然緋聞姑娘琴技不錯,卻是遠遠不及我的。”
霏雯的表情裂了,這人在說什麼?吹牛吹大了吧,她的琴技可是揚名京城的,比她還好?她以爲她是誰啊。
見世子爺一點也未懷疑,反而點了點頭,很滿意地誇讚了她一句,霏雯忍不住了。
“這位姑娘,您說話也要講點道理,霏雯不才,琴技是所有雅舍姑娘中最出衆的,許多大家才子也認可過,您這樣空口無憑,就說霏雯的琴技遠遠不及您……”
霏雯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有意無意笑了一下,擡高下巴,“您自己說說也就罷了,只是這樣的話若是傳出去,難免影響到緋香館的生意,與霏雯的名聲。”
墨長決聽她嘲諷的口氣,皺了皺眉,“你這是在暗諷誰呢?”
他的人,他自己都不捨得欺負,哪會讓一個青樓女子嘲諷?
世子爺給外室撐腰,霏雯雖然不服,卻是不敢得罪世子爺的,垂首道:“是妾身失言,世子爺息怒。”
“給她道歉。”墨長決點了點下巴。
霏雯咬住嘴脣,不敢置信地看着世子爺,見他一臉冷漠,語氣幽怨而委屈。
“妾身自知身份卑賤,不該出言諷刺這位姑娘,妾身知錯,只是世子爺若讓我道歉,妾身卻是不從,彈琴的手藝是妾身立身之本,若是隨便來個人,就能說琴技遠超於妾身,妾身不如跳下河去一了百了罷了,何必還佔着這個琴技最佳的名聲呢。”
若是平日,她絕不會冒着得罪人的風險說出這麼一番話,在緋香館這樣的地方,賓客們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兒,她早就被磨平了棱角。
可世子爺帶來個外室,還這麼寵着她,將自己棄之不顧,簡直是將她的臉纔在地下摩擦。
她身爲頭牌,底下可是有不少姑娘不服,若是讓她們知道了,指不定如何嘲笑。
這也就罷了,她都在這等地方了,名聲早就不重要了。
只是大手筆的客人不少,一口氣包下她幾乎半年的人卻不多,俊俏又多金,誰不喜愛。
她原以爲世子爺一直沒碰她,是討厭她,不過見那外室並不是已經開臉的婦人打扮,照舊是姑娘的髮髻,便輕鬆起來。
兩人都沒成功爬上世子爺的牀,誰比不上誰呢,她覺得自己對世子爺來說還是有幾分特別的,不然也不會被包下這麼長時間。
爲了自己的未來,何不拼一把,於是才說出那番話。
陸雲瑤很奇怪,她感覺霏雯在針對她。
“可我說的是真的啊,你琴技雖好,但的確比不過我。”
霏雯笑了一聲,明顯不信,“不知姑娘姓甚名誰,師從哪位大家,在京城中可曾打出名堂?”
陸雲瑤出身牙行,本就被藏着掖着,自然不可能出名。
霏雯見她沉默,又笑了一聲,表情高傲。
若是正常情況,世子爺肯定已經看清了外室的真面目,覺得她沒一句真話,隨即對她棄如敝履,轉而對真材實料的霏雯傾心。
可惜墨長決不按套路來,他心中本來就有傾向的,誰會聽外面的妓子胡說八道,說話偏心到姥姥家去了。
“那又如何,你還想與她比?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墨長決冷着臉說完這句話,對霏雯十分惱怒。
原本還覺得此女知情識趣,又不會亂說話,才用的她遮掩行蹤,誰知道內裏卻是個慣會挑撥離間的。
他倆本來就沒成,再讓這人一攪和,陸雲瑤惱了怎麼辦。
原本她就很不喜歡那霏雯。
陸雲瑤起身,“我雖沒什麼名聲,但琴藝這種東西,一聽便聽得出來誰高誰低,一試便知。”
說着,她往擺着琴的地方走。
霏雯心中一喜,彈琴她還從來沒慫過。
不過墨長決顯然不那麼想。
他抓住陸雲瑤的手腕,看着陸雲瑤的表情,問道:“你可是生氣了?不必與妓子比,平白辱沒了身份。”
霏雯心口中了一箭,原來自己在世子爺心目中,就是這麼個形象。
陸雲瑤拿開他的手,“雲瑤出身微末,與她也差不了多少,何來辱沒之說?”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身份很高,也沒權利看不起青樓出身的女子,真要論,她自己還曾賣身於秦興樓,是不是也是青樓出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