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陸雲瑤才因爲霏雯說了那幾句飄渺之言,就難過得哭成那樣,他看了也跟着難受,哪裏還敢再與這種地方扯上關係。
他對緋香館,可是敬謝不敏。
陸雲瑤卻回過頭,驚喜地道:“真的?可算數?”
老鴇一愣,覷了眼世子爺的臉色,陪着笑道:“自然算數,只要世子爺過來,酒錢一律免了,媽媽我這點權利還是有的。”
緋香館這樣的地方,酒菜都是小頭,大頭都是姑娘,這纔是最值錢的東西。
好不容易保下了霏雯,怕世子爺以後想起來再來找麻煩,老鴇寧願捨出點小錢,買個心安。
墨長決黑着臉,“怎麼,你還挺高興,還想跟着來?”
從緋香館出來的時候,天色雖然還不晚,卻已經有零星的散客進門。
礙着陸雲瑤還在,墨長決便主動提出從後門走,省得那些個不長眼的,再喝了些小酒,看見了陸雲瑤再以爲是緋香館的姑娘,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打人。
他還想着以後再也不來呢,結果陸雲瑤給興奮上了。
“剛纔亭子裏那酒還挺好喝的。”陸雲瑤被自家主子的語氣嚇了一跳,弱弱解釋。
老鴇看着兩人臉色,道:“見有姑娘在場,霏雯便讓人上了些姑娘們愛喝的桃花釀,還是去年埋在地下的,緋香館中就還剩三壇,不如世子爺拿着?”
墨長決:“……”
他表情難以言喻,從緋香館離開,還要順走三壇酒?聽起來像是個腦殘。
可陸雲瑤眨巴了下眼,用很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面對這樣的表情,墨長決就繃不住了。
他惱怒地道:“就這麼饞?”
陸雲瑤委屈道:“還,還挺好喝。”
她無意識砸吧了下嘴。
墨長決無語,得,還回味上了。
再苦不能苦着她,爲了陸雲瑤,墨長決腆着臉點了頭。
老鴇也沒表示出訝異,說了句“還請世子爺稍等,待老身拿來”,便扭着肥胖的身軀往裏走。
墨長決立刻看向陸雲瑤,陸雲瑤識趣解釋:“確實挺好喝的,我沒喝過那樣的,比侯府的桃花釀還好喝。”
墨長決又不是沒喝過,沒好氣地道:“沒什麼滋味,像花露。”
他嫌棄沒酒味,陸雲瑤卻酒量不好,就喜歡甜味重的,剛纔在亭子裏喝得時候就有點上頭,也可能是喝多了,所以才腦袋一熱,聽了霏雯的話,難過地哭了出來。
若非如此,她在侯府的時候一向謹小慎微,就算真的酸楚,也會壓在心底不說,半分顯露不出來。
老鴇很快出來,親自提了三個小壇,笑眯眯地交給了陸雲瑤。
陸雲瑤提着酒罈,特別滿意,嘿嘿笑了兩聲。
停在正門口的馬車被青雲趕着過來,陸雲瑤一扭頭便自己爬着上去了,站在她背後的墨長決被無視了個徹底。
老鴇看了笑話,怕被遷怒,趕緊當做沒看見,邁着矯健的步伐快速回去了,後門哐當一下關上。
青雲與兩個小廝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當做沒看見。
墨長決在原地氣了一會兒,真是豈有此理,那酒還是他給要的呢,結果有了酒不要人了?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馬車上的人來請自己進去,墨長決等不及了,黑着臉自己上了馬車。
青雲鬆了口氣,精神一震,道:“回府。”
駕車的小廝驅使馬匹上路。
馬車中,墨長決面色不渝,本想好好教訓她一番,結果上去一看,陸雲瑤正靠在馬車上,抱着酒罈子睡的正香。
他一肚子氣也不知道往哪發,只能瞪了兩眼,掀開袍子坐了下來,緊緊盯着她看。
只見她微微仰着頭,臉頰帶着淡淡的薄紅,似乎睡得很是安詳,胸口很有規律地一起一伏,酒罈子被她牢牢抱在懷裏,像是怕被人搶走似的。
墨長決怕她再沒拿穩,打了酒罈子喝不着,之後又得怪他,便傾身過去,將她懷裏的罈子拿了過來。
俯身過去,陸雲瑤正吐氣如蘭,墨長決手一頓,又往她口鼻處湊了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桃花香。
他哼笑一聲,將酒罈子毫不留情抽了出來,“我道怎麼今日又是哭又是求情,情緒不穩,原是有些醉了。”
陸雲瑤喝酒上臉,沒喝多少,臉上就通紅通紅的。
墨長決原以爲她是害羞,結果竟然是喝醉了。
顯然這桃花釀柔和,勁兒也不大,這纔不大明顯
酒罈子被抽走,夢中的陸雲瑤柳眉輕皺,輕輕嚅囁了句“不要”,聲音嬌媚入骨。
軟趴趴地手臂往前一搭,酒罈子沒搶着,倒是勾住了墨長決的脖頸。
墨長決感受到柔軟的手臂,當即就挑了挑眉,伸長手臂,將酒罈子放進馬車的壁櫃裏。
在低下頭來,墨長決抓住她的手,本想將她的胳膊從脖子上拿下去,讓她靠在柔軟的靠枕上,好好休息一下。
卻看到陸雲瑤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清澈的眼睛,正在懵懂地看着他。
“醒了?”墨長決頓了一下,已經捏在她手腕上的手,輕輕放了下來。
“殿下?”陸雲瑤嘴似乎沒張開,聲音黏黏糯糯的,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
她努力睜大眼,這纔看清楚眼前的人,歪頭叫了一聲。
“能認出來就好。”墨長決垂眼看着她。
“殿下,您,您怎麼在這兒?”陸雲瑤似乎是現在才發現這樣不妥,慌張道:“您怎麼離我,這麼近。”
許是桃花釀的後勁兒上來了,陸雲瑤耷拉着眼皮,看起來有些委屈。
墨長決一笑,輕輕往後抽身,結果被她的手臂阻攔了一下。
他居高臨下,好笑地說道:“不是你攔着我,不讓我走麼。”
墨長決簡直太喜歡陸雲瑤喝醉的時候了,迷迷糊糊,又十分熱情,那自然的嬌媚眼色,可比平日與他劃清界限的模樣好看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