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夫說,幸虧這麼早就被氣得見了紅,若是再這麼喫下去,就不只是見紅的問題了,若是引發血崩,連母體都保不住。
見紅以後,雖然身子不如以往,氣血兩虧,生產時可能有風險,但母體肯定是能保得住的。
蔣珮兒多麼寶貝這個孩子,得知這個消息,情緒不穩,哭哭啼啼的,生怕孩子生不下來。
這樣一來,身子就更養不好了,反反覆覆的,陳大夫都快成了她的專屬大夫了。
那日蔣珮兒見紅,可把僕婦們驚着了。
喬氏本以爲她是裝的暈倒,還十分生氣,沒想到竟然見了紅,不會是被自己給氣得的吧。
雖然陳大夫說主因不是這個,但引發的原因是情緒激動,那麼多僕婦都看着,喬氏不免心虛,還好孩子沒事。
不過她自覺在蔣珮兒面前沒了臉,雖然送了許多的東西過去,但人卻是沒影,也沒去看過蔣珮兒。
經過這麼一遭,蔣珮兒胎像不穩,實際上氣血兩虧,這個身體狀態,也不大適合孕育孩子。
就算能平安生下來,母體也會十分虛弱,將養好久也不一定能養回來。
所以陳大夫曾建議過,若是爲母體平安,大可放棄這一胎,先養好身子,準備好了再孕育孩子也不遲。
蔣珮兒怎麼聽得進去這種回答,這可是個男胎啊,侯府長孫!
陳大夫說的輕巧,若是放棄了這個孩子,下一胎什麼時候能再來?
二公子正妻過門以後,嫡子沒有出生前,正妻還允許她再服侍二公子麼?
就算之後她肚皮爭氣,又懷孕了,也難以保證是不是個男孩兒了。
就算是個男孩兒,庶子本就不受重視,她若是趕不上在正妻產下嫡長子前生下孩子,也佔不了長子的名。
蔣珮兒若是沒有懷孕,說不定不會想這麼多,成了二公子的妾室,成了主子,她做夢都能笑醒。
可人的慾望是會逐漸增長的,她還在牙行的時候,拼着陷害與她同住數年的姐妹,也要想要去擺脫去秦興樓當姑娘的命運。
進了侯府當婢女,她又眼紅主子的待遇,想要變成人上人。
真當了姨娘,她又想要獨佔丈夫的寵愛,生下長子。
她明明懷上了長子,可身子偏偏一落千丈,她生性要強,怎能受得了這個打擊。
經此一事,她也不再相信那些江湖郎中了,一心只相信陳大夫。
剛開始還精神滿滿的,想要好好養好身體,將孩子生下來,二公子也陪着自己一起。
是什麼時候淪陷在二公子溫柔之中的?她也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已經習慣了二公子在她身邊的日子,二公子也曾慢慢撫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想象着他們將來的孩子是個什麼模樣。
自從有了身孕,他們兩人都是分房睡的,二公子也很體諒她,入夜了就走。
不過蔣珮兒嬌氣,想讓他陪着自己,是有些過分,讓一個正當年的少年郎摟着她睡,卻顧忌着她的身子,不能近身。
可當半夜,她迷迷糊糊醒來,聽到了墨長安口中呼喚的那個名字,驟然驚醒,驚怒之下,甚至肚子都隱隱作痛起來。
可是她沒有叫醒墨長安,硬生生咬牙忍着,兩行清淚留下。
腹部和心,她一時間分不清哪個更痛。
從那以後,她就變了,婢女都說她像是轉了性,也不事事都緊着府中的胎,開始整日整日發呆。
連對着二公子,都不怎麼笑了。
不過令婢女感動的是,縱然蔣珮兒冷臉,二公子待她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半點沒有區別。
蔣珮兒冷眼旁觀,心知他哪是關心她,不過是得不到那個心心念唸的人,將她視作替身罷了。
她一想到那些夜裏,在她身上激動不能自持的男子心裏想的是另一人,就感覺到噁心,噁心到婢女以爲她開始害喜。
可是,這又如何呢,墨長安怎能與他大哥搶人?
他就算心心念念陸雲瑤又怎樣,終究也得不到她。
只是,蔣珮兒心裏總是放不下這件事,總是念叨着陸雲瑤的名字。
以前蔣珮兒想要接近世子,被陸雲瑤搶佔先機,好不容易成了二公子的妾室,二公子心心念唸的還是她!
陸雲瑤難道與她是畢生的冤家麼,怎麼到處都是她,爲何她總要跟自己搶?!
蔣珮兒醒來後,陳大夫語重心長,與她談了半響,知道她到底還是想要保下這個孩子的。
陳大夫長嘆一聲,“既如此,姨娘可要好好保住身子,莫要像之前那樣了,這孩子保住不容易,您也要有心理準備,若是沒了,千萬別太傷心,您還年輕,孩子總會有的。”
蔣珮兒苦笑,若這孩子沒了,墨長安估計也知道自己得知了他的心思,還會再碰她麼?
蔣珮兒在墨長安房間時,大着膽子說了那些話,後來卻有些後悔。
若是墨長安聽見了,不肯讓她生下這個孩子怎麼辦,畢竟保胎很難,只要稍微動點手腳,這胎肯定保不住。
不過好像是她多慮了,墨長安醒來之後,並未表現出不對的地方。
就像那日,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對她態度也如往常,很是疼惜她的身體。
蔣珮兒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自然不會與他撕破臉皮,也勉強着自己態度好點,千萬別讓人看出端倪來。
文修院一片平靜,喬氏那邊卻是烏煙瘴氣。
在老夫人壽宴上丟了那麼大一個臉面,喬氏回來差點沒氣瘋,當日就叫了所有下人來打聽,有誰見過觀音像。
結果也沒人知道。
喬氏下令徹查庫房,卻真真在庫房一角發現了與幾匹布料放在一起的觀音像,還能不明白是自己中招了麼。
人家一早就把東西神不知鬼不覺送過來了,只是沒聲張而已。
就她一個人,還巴巴地派人上門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