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長安知道自己孃親在考慮什麼,“大哥救駕,咱們整個門楣都有光,這事兒皇室擺明了不想讓外人知道,母親也不必打聽了。”
喬氏沒好氣道:“你知道什麼?”
“我自然知道,母親不就是看中大哥的世子身爲,往後能夠襲爵麼?”
墨長安捧着熱茶,老神在在。
喬氏意外地看他一眼,兒子一向對這個問題裝傻,這回終於開竅了?
“爵位又不是最重要的,大哥比我年長,身爲嫡長子,本該由他襲爵,何況我就算沒有爵位,以後也能養着您。”
墨長安哪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心裏門兒清,只是不想參與這種爭鬥罷了。
他看向表情詫異的喬氏,“兒子讀了那麼多年的書,自會給您帶帶來應有的榮耀,您何苦非得要世子這個身份呢?”
喬氏像是有些不認識自己的兒子,她苦口婆心道:“我的兒,那本就是你應得的東西,爲何要拱手讓出去?世子是嫡子,你難道就不是嫡子了麼?”
墨長安垂下眼簾,“兒子是嫡次子。”
喬氏氣結,“我不管,世子之位本該是你的,他就是搶走了你的東西,自然要想辦法奪回來,這件事你不用管,我是你娘,自會給你掙來應有的東西。”
“可兒子不願要。”
墨長安就不知道,母親怎麼會對世子之位這麼執着,父親是平西侯,但那有怎樣?在朝堂上顧忌這,顧忌那,許多人不能得罪,對不及自己身份的,還要笑臉相迎。
就算有爵位,沒有實際的權利,不還是被踩一腳。
墨長安努力讀書,就是想要走科舉這條道兒,現在是文人的時代,徒有爵位是沒用的,母親到底什麼時候能明白?
喬氏眼神複雜,她頭一次覺得,兒子長大了,學會反抗了。
“你以前都是聽我的,從來沒有忤逆過我,現在有了媳婦,就敢忤逆爲娘了?”
喬氏這回的眼淚不是裝的,而是真情實感,被氣出來的,她抹着淚,好不委屈。
“都說兒大不由娘,我算是知道了。”
“母親。”墨長安無奈了,“兒子只是跟您講實話罷了。”
“可得了吧,你以爲你好心讓出了世子之位,你大哥就真的感激你了?”喬氏道,“你做夢吧,真有那日他襲了爵,信不信,他反手就能將咱們母子趕出侯府。”
墨長安搖頭,“大哥不會如此。”
喬氏眼神更加傷心,“你寧願相信他,也不相信與你血脈相連的孃親麼?”
“可大哥也與我血脈相連啊。”
墨長安在自己母親的目光下住了嘴,嘆了口氣,“住不到一起,分家便是,難道您還怕兒子養不起您麼?”
喬氏立馬改口,爲自己兒子說話,“孃親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世子太過囂張……”
見墨長安皺起眉頭,喬氏收住話頭:“算了,你既然不願意聽,我也不必在這兒召你厭惡。”
喬氏看着他,欣慰的笑笑,“也罷,你大哥救駕有什麼用,回京了聖上不也沒理他,還受了傷,你好好的,爲娘就放心吧,出去這麼多時日,可想珮兒和你孩兒了吧,快回去看看吧。”
喬氏這麼好言好語,倒顯得沒那麼刻薄了,墨長安聽她的話,一想到在侯府中苦苦等着他的蔣珮兒,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他起身行禮,“那兒子就先退下了。”
喬氏點點頭,笑着道:“去吧。”
等墨長安出了門,喬氏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徐姑姑讓房中伺候的婢子退下,走到主子身邊,面帶憂慮,“夫人,世子如今得勢,若他真得了聖上青眼,從此平步青雲,咱們當年做下的事,萬一世子知道了……”
“閉嘴!”
喬氏眉眼間一片厲色,瞪了她一眼,徐姑姑立刻低下頭去,“奴婢知錯。”
喬氏哼了一聲,重重放下茶杯,此時她的心情就像進了油鍋的水一般,翻江倒海,心中還有數不清的恐懼。
“以後這些事情不許再提,就算只有咱們兩人也不許。”喬氏警惕的很,若是隔牆有耳,世子原本不知道,也會知道了。
若是被世子知道了那件事,她和安兒定會吃不了兜着走。
徐姑姑知道厲害,立刻應是,“老奴失言,夫人恕罪,但是世子那邊……夫人要不要想個法子,不然真要看着世子一路往上走麼?”
喬氏努力了這麼多年,怎會甘願給別人做嫁衣,陰狠道:“哼,他也配?不過出了這事兒,咱們府上顯眼,多少人盯着呢,實在不宜動手。”
這就是先不動作,徐姑姑點頭,“老奴知道了。”
陸雲瑤跟着世子回了裕華院,小聲問道:“殿下不是不願讓別人近身麼,衣裳怎麼穿上的?”
她還想着,若是世子可以接受別人伺候,她也不必伺候這些了。
墨長決冷冷哼了一聲,“想要偷懶?祖母讓你好好照顧我,你就是這麼照顧我的?”
見陸雲瑤面露羞愧之色,墨長決才緩和下語氣,“我不想讓別人近身,見你沒回來,還以爲你出了什麼事兒,自己起來套上外袍去找你的,感動麼?”
不敢動,不敢動。
世子這話說地分外委屈,充滿控訴。
陸雲瑤驚訝,“殿下沒弄傷自己吧?”
“左手練練就好了,相比很快就能跟右手一樣靈活,能寫字用膳,也能給自己穿衣。”
墨長決語氣微涼,言語中透露出賭氣的意味,“你不想伺候就算了,我自己也能行。”
陸雲瑤聽着就覺得不可能,如果那麼容易便能訓練出來,世上也不會那麼多都慣用右手了。
她知道世子在跟自己置氣,討好道:“不行就不行嘛,殿下要實事求是啊,再說了,您以後可不能這麼隨意了,聽陳大夫的醫囑,好生休養纔行,別亂跑了。”
墨長決掏了掏耳朵,“說誰不行?”
別造謠,他明明很行,不信來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