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長決笑了兩聲,不語,一番悠閒姿態,倒把陸雲瑤弄得臉頰通紅,嚅囁道:“陳大夫亂說的,殿下千萬別跟他計較。”
計較?
墨長決眼神幽怨,他倒是想計較,陳大夫都看出他的心思了,偏生她還一本正經的。
“天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墨長決下了逐客令,放下茶杯道。
讓她走,她反倒不想走了,咬着脣,擔心地看着世子的胳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雲瑤服侍了殿下入寢再走。”
墨長決挑了挑眉,“這麼貼心?”
忐忑的陸雲瑤倒像是說服了自己,語氣更加堅定,“這本就是雲瑤分內之事,我去給殿下鋪牀。”
站定在墨長決很有深意的目光下,她壓力太大,進了內間,給世子收拾牀鋪去了。
墨長決“嘖嘖”兩聲,歪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這是因禍得福了?
突然從內間傳來疑惑的聲音,“殿下,您怎麼還在牀上看書,仔細傷了眼睛。”
墨長決腦袋一懵,拔腿進去了,就看見陸雲瑤站在牀邊,手裏拿着本封皮一片空白的書,正要好奇地翻開看。
“等等。”墨長決出聲提醒,趁着她驚訝回頭的工夫,大步上前將書奪了回來,緊張兮兮地問:“你沒翻開看吧?”
陸雲瑤不明所以,“還沒來得及,殿下,這是什麼書,很重要麼?”
既然都放在枕頭底下藏着了,應該是很重要的,不然世子不會這麼緊張。
陸雲瑤想明白這點,又擺手道:“我真的沒看。”
她還以爲自己惹禍了,臉上表情有點害怕,偷偷看向世子難看的臉色。
墨長決努力緩和下表情和語氣,把手背在了身後,“無妨,一本書而已,就算你看了也沒是,我是那麼小氣的人麼。”
陸雲瑤眨了眨眼睛,不解道:“那您這麼着急做什麼?”
墨長決咳了一聲,“不過這書不適合你罷了,沒什麼,你繼續吧,不用理會我。”
陸雲瑤遲疑地點了點頭,又繼續整理牀鋪了。
墨長決這才悄悄鬆了口氣,後悔自己怎麼把書隨手一放就離開了,萬一真被陸雲瑤發現他竟然在看這種書怎麼辦,肯定會覺得他腦子有問題。
陸雲瑤平日又不過來,他也沒想到她能這麼主動給自己整理牀鋪。
忙活了好一陣子,陸雲瑤才轉頭給世子行禮,“殿下,好了,您睡吧。”
“嗯。”
墨長決從椅子上起身,轉身去更衣,他走進屏風格擋之後,剛準備脫衣,沒想到陸雲瑤也跟了進來。
陸雲瑤頗爲主動地上前,幫他解衣裳的扣子,按理來說這應該是墨長決想要的,可不知道是不習慣還是怎麼的,在她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墨長決往後躲了躲。
“殿下?”陸雲瑤意外地看他一眼,注意到世子的拘謹,露出一個歉疚的笑容,“您手臂傷上加傷,肯定不方便,雲瑤幫您。”
墨長決驚訝極了,根本沒閒工夫看是不是穿錯了袖子,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見她害羞的緊,眼神一直躲躲閃閃,長長的睫毛也顫顫巍巍,但手卻很穩,動作也很輕柔。
看她這副模樣,墨長決又想起來他跟着喬氏去牙行中時,兩人從水中出來,身上衣物都溼透了,墨長決去更衣,逼着她給自己脫衣服。
那時的陸雲瑤從來沒有伺候過人,比起現在更加青澀,手一直在抖,可比今天沒出息多了。
時移世易,陸雲瑤現在也是自己的人了,墨長決這樣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好不容易纔換完衣裳,陸雲瑤微微鬆了口氣,拿起換下來的衣物準備去送洗,屈膝行了禮,“殿下早些休息。”
然後吹熄了燈,關門離開了。
翌日,陸雲瑤很早便過來,準備好了洗漱的用具,在帳簾外等候。
墨長決的聲音含着一絲沙啞,“怎麼這麼早?”
“殿下醒了?”帳簾被掀開,陸雲瑤露出一個笑容,“早點已經準備好了,殿下快些起來用吧。”
墨長決被她殷勤侍奉地起了警惕之心,慢吞吞坐在了牀邊,接過了她手中的毛巾擦臉,更加疑惑了。
從來沒見過她這麼殷勤,到底有什麼企圖?
晚間時候沐浴,陳大夫配了新的藥浴,藥力柔和數倍,正適合剛剛正骨完的世子休養。
墨長決光着腳踏進浴桶中,滿足地閉上眼享受着,整個人被溫熱的藥水浸潤,水面隱約露出流暢的肌肉。
他被殷勤備至的陸雲瑤貼心伺候了兩日,實在都有些怕她了,不是不高興她能貼身伺候,但只能看,不能喫,鐵打的人也遭受不住啊。
就第一次被伺候更衣的,一直在驚訝,根本顧及不上別的。
之後,卻能清楚地感受到這事兒的不地道,陸雲瑤的手那麼軟,低着頭輕輕幫他更衣,身上被有一下沒一下撩撥,是個正常男兒都忍不住。
偏偏她那麼正經,自己也不好露出窘態,每次都忍得很辛苦,還要調整着姿勢,才能不被發現。
這回他要沐浴,還很緊張來着,這可是沒東西遮擋了,不過陸雲瑤似乎是有意避讓,只說讓他先沐浴,她先回去一趟,應該是找藉口不想伺候他沐浴。
墨長決反而十分放鬆,也不用總顧忌着她了。
他泡了一回兒湯,房間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可能滿屋子熱氣氤氳,讓墨長決的腦袋也遲鈍了許多,他閉着眼睛道:“青雲?”
他感覺到那人站在了他背後,呼吸清淺,然後,兩隻軟若無骨的小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耳邊傳來笑聲,“殿下,您不是不讓青雲進來麼,是雲瑤。”
“怎麼是你?”墨長決頓時肌肉緊繃了起來,差點從桶中蹦出來,回頭震驚地看着像是被驚嚇到了的陸雲瑤,“你不是回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