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世子的熱情,她臉上露出一絲絲受寵若驚。
“雲瑤真的不妨事,殿下不必憂心。”
墨長決卻一臉凝重,非得讓她躺下歇着,按着她的肩直接將人按到貴妃榻上了。
陸雲瑤那小胳膊小腿根本抗衡不了,躺下的時候,頗有點生無可戀的味道。
陳大夫匆匆提着藥箱,跟着青雲趕到裕華院,還好他本就通曉醫理,時常強身健體,雖然年紀大了些,身子骨卻比有些年輕人還好。
不過饒是如此,這麼一路幾乎小跑過來,身上也出了汗。
青雲生怕晚了,世子再不高興,只顧着催促,腳下快地生風。
回頭看到陳大夫滿頭大汗的模樣,臉上露出抱歉的神情,“有勞陳大夫了,實在是世子着急。”
陳大夫大喘氣,後道:“不妨事不妨事,事急從權,患者自是等不起的,老夫我都習慣了。”
他用袖子抹去額頭上的汗,進了裕華院問道:“世子殿下身子一向不錯,生了什麼病如此着急,殿下何在?快帶我去看看。”
陳大夫已經做好準備,除了嚴姑姑,也就是他被傳召的時候,能如此輕易進入裕華院。
青雲步子一頓,“我竟忘了與大夫提起,不是我家殿下生病,是陸姑娘身子不適。”
他有點不好意思,陳大夫卻擺手道:“無妨,快帶我過去。”
說着便到了世子臥房跟前,青雲推開門道:“殿下,陳大夫來了。”
“快讓人進來。”
陳大夫深吸一口氣,邁步進入。
他也不是第一次來裕華院,卻從沒來過世子臥房,陳大夫雖然是個老大夫,但私下也是個好八卦的。
世子爲身邊婢女生病着急,還讓在她在自個兒寢房歇下,傳言果不欺我。
陳大夫進了隔間,正見一女子歇在貴妃榻上,身上蓋着厚實的被褥,表情似嗔似怒,世子正坐在榻邊,眼神擔憂。
墨長決起身讓出位置,客氣道:“有勞陳大夫。”
陳大夫放下藥箱,“殿下不必客氣,陸姑娘何處不適?請細細道來。”
他邊說邊走到貴妃榻邊,世子主動給他搬來個凳子,沒等陸雲瑤答話,自己便先將症狀都說了。
“她剛纔肚子疼得厲害,站都站不穩了,請陳大夫好好看看。”
陳大夫謝過,便坐在矮凳上,目光並未亂看,而是從打開的藥箱取出脈枕,示意陸雲瑤將手伸出來。
陸雲瑤將袖子挽起,露出細細的手腕。
陳大夫道了聲得罪,將一塊乾淨的帕子蓋在她手腕上,隨即閉眸開始診脈。
診完這隻手,又讓她將另一隻手也伸出來,又是一番同樣的操作。
脈診之時,墨長決全程站在旁邊。
目光沉沉,陳大夫雖然不介意,陸雲瑤卻是覺得難以開口。
陳大夫睜開眼睛,表情卻不如來時那麼緊繃了,放鬆了不少。
陳大夫倒是很坦然,沒有一點不好言說的意味,所謂醫者父母心,對於他來說,陸雲瑤只是單純的病患,與其他人並無區別。
不過饒是如此,陸雲瑤也有點不好意思,眼睛都不敢看陳大夫,聲音也喏喏,“多謝陳大夫。”
陳大夫笑呵呵道:“陸姑娘客氣了。”
他隨即起身,墨長決引他去一邊寫方子,又憂心忡忡問道:“月事之時着涼,該不會落下病根吧?”
陳大夫瞥他一眼,也知道世子生母體虛宮寒的症狀,每次月事如同死去一次一樣,恐怕是給世子留下陰影了,這才十分擔心陸雲瑤。
陳大夫邊寫方子邊道:“陸姑娘身子十分強健,可見是從小好好將養長大的,只是月事之時女子身體虛弱,容易風邪入體,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陳大夫大筆一揮,寫完藥方擡頭,見世子皺着眉頭站在旁邊。
墨長決接過藥方,眉頭還沒展開,“她就出門一趟,還是從隔壁過來我這裏,便成了這樣,就這樣還身子強健?”
在墨長決心裏,陸雲瑤就是風一吹就倒的小可憐,吹了點風就成這樣了,冬日還不得閉門不出,好生在溫暖如春的地方待着。
墨長決現在已經在考慮給她搬地方住的事兒了,隔壁院子雖然大,但不大暖和,若是她住在那裏,再凍着了這麼辦。
陳大夫乾笑兩聲,他好想說,世子是不是太杞人憂天了。
不過見墨長決真心擔心的模樣,他終究沒說出口,只委婉道:“女子月事時脆弱些也是尋常,只不過比平時虛弱一點罷了,但走動也是無礙的。”
墨長決點頭,但表情還是凝重的很,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陳大夫將煎藥注意的識相、以及一日喫幾次,什麼時候喫也都囑咐了,後來又想起點什麼。
“老夫瞧陸姑娘肝火略有些旺盛,臉上也有些萎靡之狀,除了風邪入體之外,月事之時最好平穩心境,大動肝火可能會導致淋漓不止,十分傷身。”
陳大夫說這話時,捕捉到墨長決臉上不自然,便知兩人定是鬧脾氣了,脣邊有了些笑意。
趁着墨長決送他至門外,陳大夫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點撥幾句。
“身爲男子,不能與女子置氣,總要讓着些女子的,月事之時女子容易情緒失控,脾氣不好,殿下多擔待些。”
陳大夫與嚴姑姑交好,也從她口中聽到過不少兩個年輕人的事兒,見世子對那女娃如此上心,就是月事身子不爽也要找他來看,便推心置腹說了幾句。
只見世子表情一鬆,似有所悟,“陳大夫慢走。”又讓青雲去送。
陳大夫樂呵呵擺手,連說不用,揹着藥箱一個人悠然自得地離開。
陳大夫心道,世子雖然年輕,卻還是能聽得進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