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白土

    正常人家都不會在牀上放那麼一大堆土,這還怎麼睡人?並且,是個人一看就知道程家的事情,跟這堆土有關。

    程建生一臉的苦色:"說來有些難堪,這土並不是給我老婆用的,而是爲我剛出生的兒子準備的。"

    "咱們老程家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玉龍山腳下。環繞着玉龍山有條玉帶河,玉帶河底就產這種白土,周圍的村民們都知道,這白土撈回來,放在砂鍋裏面炒,炒熟了晾涼。放在牀上,將家裏的小嬰兒放在裏面,尿了自動吸收。拉了跟白土捲成團,扔了又是一堆新土,不用尿芥子,不用現下時興的尿不溼,小嬰兒用了不紅、不爛屁股,但凡村裏誰家有孩子出生,都會提前準備好。"

    我立刻說道:"就跟現在養寵物用的貓砂盤有點相似。"

    "對,對,一樣的道理。"程建生連連點頭,"我家有小孩子出生,白土一早便備下了,但當時準備的量,也不過就一小砂鍋,可不知道爲什麼,它自己越生越多。我兒子一放進去就哭,而我老婆自己老愛往裏鑽,一鑽進去,就……就……就像是一頭髮了情的母豬似的,拽都拽不出來。"

    這事不僅蹊蹺,也的確難以啓齒,怪不得程家只能找女仙姑,也怪不得柳伏城說他不好自己出面。

    程建生說到這裏,神色很複雜,羞恥之中,卻又帶着一股心疼:"白小姐您不知道,我老婆以前胖乎乎的,懷孕到後期,直接飈上了一百六,可是自從出了這事之後。您看她現在……"

    "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吸她的精氣,再這樣下去,我怕是她快活不成了。"

    "她不是個壞女人,又剛生下了孩子,您說,她要是就這麼沒了,冤不冤?最可憐的是我兒子,我們結婚十來年一直無法生育,年年去廟裏求,求了整整十年才求來了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可還沒享受過一天的母愛。就要永遠失去了……"

    "去廟裏求?"我問道,"去哪個廟裏求的?"

    程建生愣了一下,稍許遲疑之後。說道:"就是玉龍山頂的玉乾廟,香火很旺盛。"

    玉乾廟我是去過的,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但,我卻不相信程建生的話:"真的是去玉乾廟求的?"

    程建生眼神閃爍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復正常,說道:"真的是在玉乾廟求的。"

    "玉乾廟如果真的靈驗。會讓你們連續求了十年而無果?"我語氣加重,"程先生,這事關乎你老婆的命以及你們程家所有人,如果到現在這種時候,你還想隱瞞什麼的話,那恕我也無能爲力。"

    之前他已經請過兩個仙姑來看過了。都無功而返,無非就兩種情況,一種就是他隱瞞了什麼,人家沒辦法順藤摸瓜,找出事實真相;一種就是人家看出了什麼,而對方太厲害,不敢得罪。

    柳伏城讓我來,這件事情他便管定了,所以我沒有第二種顧慮,那麼就只會是程建生在刻意的隱瞞着什麼。

    如果他執意隱瞞,這件事情恐怕我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這個時候,房間裏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程建生伸頭往裏瞄了一眼,然後擡腳走進去,我也趕緊跟上。

    女人半截身子埋在白土裏。四仰八叉的躺在牀上,閉着眼睛,面如死灰。看樣子是暈過去了。

    靠近了,能聞到一股難聞的腥臊味,那股味道。讓我想起剛認識柳伏城,在夢中的情景。

    "露嫺,露嫺,你醒醒。"程建生輕輕地搖着牀上的女人,女人很虛弱,好一會兒才艱難的掀開眼皮子,迷茫的看了好幾遍,纔將程建生認出來。

    程建生扯過一邊的毯子將她裹起來,摟在懷裏,女人小聲的一邊抽泣,一邊央求道:"建生,你給我個痛快吧,我不想活了,我要是能拿得動刀子,早就……"

    "別說瞎話,露嫺,我找了高人來,只要將那東西拿下,咱們就……"

    "不,不要,不可以!"

    女人忽然尖叫了兩聲,因爲用力過猛,氣力不足,開始咳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程建生幫她順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緩了過來。

    "不可以。"女人喋喋不休道,"建生,不要再請人來看,不要企圖救我,你救我,就等於害我們的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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