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青帆這時候開了口,說道:"白姑娘莫急。說到現在,還不知道那位鳳靈犀姑娘,到底是何許人也,又遭何大難了?"

    我便說道:"鳳靈犀是我們江城大學戲曲專業的高材生,出身戲曲世家,一家人都是研究這方面的,特別是她的奶奶……鳳凌娟……媚骨天成,對她的影響很深……"

    啪!

    又是一巴掌,八仙桌搖搖欲墜。

    鳳凌娟果然是鳳凌仙的逆鱗,聽不得,誇不得。

    鳳青帆接着問道:"這個鳳靈犀果真戲曲造詣那麼高?"

    "當然。"我說道,"無論是唱腔,還是身段,在臺上都是一等一的,我有幸看過一次她的表演,瞬間被她吸引住,數年無法忘懷。"

    鳳青帆兩眼不自覺的就亮了起來,似乎對鳳靈犀產生了極大的興趣,轉而看向鳳凌仙說道:"太奶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要不,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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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武夫!

    bsp; "不救!"鳳凌仙斷然拒絕,"人家的家事,我們沒有理由橫插一槓,白姑娘,身在七門,這種時候站出來挑事,是不是有些不齒?"

    我笑道:"大奶奶,我早就說過,我不代表任何人,只代表我自己,我也不是在挑事,是真心實意求大奶奶幫我救人,大恩大德,我白菲菲銘記在心。"

    鳳凌仙猶豫了,鳳青帆走上前去,小聲說道:"太奶奶,您總說,禍不及三代,不是嗎?"

    鳳凌仙掙扎了好一會兒。還是說道:"不救!孩子犯了錯,大人帶回去請家法立規矩,這是人之常情,咱們插手,師出無名。"

    "不是簡單的教育孩子。"我說道,"在鳳靈犀前後,他們家一共夭折了五六個孩子,只有鳳靈犀活了下來,被鳳凌娟捧在手心裏悉心教導長大,如果不是鳳靈犀向我求救。企圖揭開什麼祕密,她不會被關起來。"

    "更重要的是,就在前不久,她又一個弟弟出生了。"

    鳳凌仙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問我:"夭折了五六個?還在生?"

    "對,不僅僅是鳳靈犀這一代,就是她父輩那一代,也夭折了很多。"我說道,"大奶奶,據我所知,再過不久,就是鳳凌娟的百歲壽誕了呢,百歲老人,鶴髮童顏,皮膚堪比豆蔻少女,羨煞旁人。"

    "百歲?"鳳凌仙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笑話似的,哈哈大笑起來,只是那笑聲中滿滿的都是嘲諷,"她鳳凌娟是在過第多少個百歲壽誕?"

    鳳青帆看着我說道:"白姑娘,你被騙了。"

    我也不否認:"對。我被騙了,但,她爲什麼要騙大家呢?"

    鳳凌仙的笑戛然而止,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但眼神卻是透過我,像是看到了更遠的地方。

    她就那樣坐着,像是一座雕塑一般,足有三分鐘,她猛地擡手,扯下右耳朵上戴着的銀鳳耳墜,狠狠地扔在地上,罵道:"賤人!"

    我繼續說道:"同樣姓鳳,我只怕有人事情做得太荒唐,反倒連累了大奶奶,污了大奶奶的清名不是?"

    鳳凌仙被我戳中痛處,氣得吹鼻子瞪眼睛的:"這個賤人,害慘了三門,還想再來一次,釜底抽薪嗎?"

    "她做夢!"

    聽到她這麼說,我心中懸着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下去。果然,姓鳳的這一羣人是屬於三門的,鳳凌仙這一支就是奶奶嘴裏面說的,三門的殘餘,而鳳凌娟是她的妹妹。

    鳳凌仙可以不救鳳靈犀,但絕不可能縱容鳳凌娟頂着三門的名頭爲非作歹,她在這長橋鎮龜縮這麼多年,不能功虧一簣。

    所以,鳳凌仙必定會管鳳凌娟,而我要做的,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拉鳳靈犀一把。

    但鳳凌仙不會把鳳靈犀放在眼裏,甚至因爲恨屋及烏,因爲不喜鳳凌娟,而遷怒於她的後代鳳靈犀。

    我轉而將實現轉向一旁的鳳青帆,這個戴着鬼首面具的男子,一直陪在鳳凌仙的身邊,看來是很得鳳凌仙寵愛的後輩,或許,他能幫一幫鳳靈犀也未可知。

    我這邊正想着,鳳凌仙忽然吩咐道:"青帆,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咱們也不能只聽一家之辭,太奶奶把這個任務交給你,出去打探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再做定奪。"

    鳳青帆連忙應下:"太奶奶您放心吧,青帆一定完成任務。"

    ……

    從長橋鎮出來,有人開車過來,鳳青帆領着我上了車,一起坐在了後面。

    車子緩緩的開了起來,一開始大家都沉默着,我正愁不知道用什麼話題打破這尷尬的氛圍的時候,鳳青帆卻開了口:"白姑娘,能跟我說說鳳靈犀嗎?她長什麼樣?是唱花旦的,還是唱青衣的?會耍花槍嗎?功力如何?"

    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我整個人呆若木雞,頓時更覺得尷尬:"那個……我……我不懂這些,我和她交好,並

    43、武夫!

    不是因爲戲曲。"

    "哦,這樣啊。"鳳青帆頓時有些失望,"真是可惜了。"

    我問:"可惜什麼?"

    鳳青帆嘆了口氣。說道:"白姑娘,有些話我本不應該跟你說太多,畢竟你是七門中人,咱們三門與七門雖然同屬八門嫡系,以前也曾親如一家,但終究今時不同往日了。"

    "只不過,我聽說白姑娘是不一樣的,白姑娘身後有人,是嗎?"

    鳳青帆探究的眼神讓我瞬間明白,他是期待的。

    我身後是誰?柳伏城。

    如果沒有柳伏城這層關係的話。不管我磨破嘴皮子,鳳凌仙也不會插手這件事情,他們是看在了柳伏城的面子上,才肯出手的。

    如此這般的信任,這就說明,他們對柳伏城的瞭解是很深的,我忍不住想要從鳳青帆這兒探出點什麼,便反問道:"我身後有沒有這個人,對於你們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呢?"

    "區別很大。"鳳青帆說道。"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白姑娘屈居七門之下,心無怨言嗎?"

    屈居?

    這個詞再一次震驚到了我,我一個籍籍無名之輩,連入七門都不夠格吧,怎麼能說是屈居?

    鳳青帆繼續說道:"如果我是白姑娘的話,也定然堅持不入七門,另立門戶是大勢所趨。"

    "另立門戶?我?"我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你這是在打趣我吧?"

    鳳青帆詫異道:"難道白姑娘不就是在這樣做嗎?"

    我當時腦袋裏面百轉千回。一時間有些消化不了鳳青帆的話,但是慢慢的,我似乎領悟到了一些什麼。

    鳳凌仙是看在柳伏城的面子上才幫我的,他們互相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對彼此的一言一行都瞭然於胸,相當信任,可是柳伏城卻不願自己親自前來,爲什麼?

    之前我問過柳伏城,他只叫我別怕,讓我往前衝,我當時理解不了他話裏面的含義,現在卻明白了。

    柳伏城是想要將我推出來,自立門戶。

    想到這裏,我渾身都不自覺的有些顫抖起來,柳伏城這是下的哪步棋啊?

    從我出生的那一刻開始,我的身上便被貼上了七門的標籤,雖然奶奶不讓我碰紙紮術,未入七門,但這是遲早的事情,不是嗎?

    可是柳伏城現在卻要將我推出來,另立門戶,這是讓我公然向七門挑戰不是嗎?

    這是把我往火坑裏面推啊,可是我卻傻乎乎的真的站在了火坑之中,更關鍵的是,火坑邊緣還真的有一雙雙眼睛盯着我,朝着火坑裏面添柴添火。

    我忽然就有點怕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着往下走,可我有退路嗎?

    我沒有。

    我是被白子末推出來的,他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將我收回去,我只能依附於柳伏城,但柳伏城的步調卻又太大太猛。

    鳳青帆期待的看着我,眼神在我的無措之中,一點一點的冷了下去,我知道我不能讓他徹底失望,至少得救了鳳靈犀再說。

    所以我瞬間收起一切不安的心思,從容道:"有些事情註定不能大張旗鼓,我也有我的難處,這一切,還得三門各位鼎力相助,共贏是我們的終極目標不是?"

    "對,共贏。"鳳青帆立刻應道,"這個機會,太奶奶等了上千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白姑娘,如果可以的,我想見一見……"

    鳳青帆的話還沒有說完,車子猛地一個顛簸,顛的我倆離了車座,身體狠狠地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

    一絲血氣在車廂裏面瀰漫開來,前面的司機趴在方向盤上,整個身體耷拉着,鮮血順着方向盤,滴滴答答的直往下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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