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瓏說讓他惦記着,一個月來十次八次吧,兩邊都要過得去。
這就差不多了。
如今上海能掛牌的小汽車有限,再者拉車的漢子腿腳快,並不比汽車慢上許多,如王佩瓏這樣等級的名角出行是務必要包車的。
今日暫無出行計劃,王佩瓏又打定主意要補覺,就把黃包車並車伕一起給讓了出來。
反正這筆費用本來就是掛到鳳年頭上的。
他今天回去,下一次來大概要三天後。
三天後,她就要正式復出,正經地開戲了。
能洗掉當初的黑歷史重新登臺,也算是樁好事情。
——在上海灘,大凡是名角重出江湖,一般都是要講點排場的。
像麗都大戲院的票子打半個月前就開始賣。
不到兩天,賣光。
所以這種心理壓力可想而知。
要不是鳳年天天陪着她,時時地哄她開心,她可真是要緊張壞了呢。
認識還不到兩個月,王佩瓏就已經把陳家的底,還有鳳年的底也給摸了個透。
摸透,她纔好對症下藥。
臺柱子的身份在那裏,她纔不住戲班,單間也不住,她自有她的小公館。
唱評彈的只要兩個人,抄起琵琶就能幹,可惜越劇班子不是這麼一回事,粗看是髒亂差,細看是又髒又亂又差,窮的鬧饑荒時候能呆,可現在她王佩瓏又起來了,那麼此等下三濫的地方是肯定不能呆的;
鳳年看出她的不安了,當然義不容辭,替她長租了一間樓上樓下,有客廳有陽臺的西洋式公寓,樣樣都不缺的,平日裏會客吊嗓,盡數皆是風景。
和他相好的期間,她沒出過一分錢。
鳳年給她一口氣繳了一年的房錢。
單是租,還沒買。
陳家的財政大權不在陳三手裏,陳大佔的比例最重,陳二也拿了一點,唯獨鳳年沒有。
他閒,家裏人怕閒的出事,所以就只給他零花錢。
這一點王佩瓏的手姑且還沒伸到那麼長,暫時也沒辦法。
別看他們倆那麼好,相好歸相好,有些事卻是要提前說清楚的;
每次鳳年來找她時都得提前打招呼,等人到門前,她聽見敲門聲音,再去讓下人開門。
鳳年替她付了房錢,自己卻沒鑰匙。
沒鑰匙就進不來。
王佩瓏把那扇門當成女人褲腰帶似的看,必要時一定得勒緊,千萬不能松。
有一把鑰匙,那鳳年就是主顧,可以隨時隨地,想來就來,想睡就睡。
沒有鑰匙,她就可以大肆耍蠻,提各種有理沒理的要求,因爲自己可以暫時地保持清高,保持她所謂的距離美,而不是在被人睡完了之後,還得自己穿衣服喊車回去。
她知道鳳年的脾氣,是非常好哄的。
他是心甘情願地同她好,給她砸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