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豔絕 >第二十一章 包治百病
    凌晨,五點三刻,陳鳳年被薰醒。

    他首先是聞到一股酸酸的味道,後側臥着思考了三十秒,他又懷疑是自己積了半個月的臭襪子沒洗,因爲那股氣味來勢洶洶,薰的他有點噁心。

    想問佩瓏是怎麼回事,結果再往邊上一摸,他發現牀上又沒人了。

    沒人?沒人不行。

    陳家,不用想,一定是非常殷實的大戶人家,殷實的讓外人以爲他們家埋了十來座金山,不管到哪裏,一張牀肯定是不缺的。

    他家裏的大牀很大,非常大,可惜陳家的人跟他毫無共通之處,每次回家都睡的很寂寞,所以陳鳳年纔來小公館睡,這裏好,這裏有人氣兒,他滿擬着能和佩瓏一直二人世界下去,只要佩瓏別老那麼管着他。

    萬老闆就說過,女人一心想騎在男人頭上,樣樣都恨不得要管,那她下一步估計就是要興風作浪,讓他天天都鬧頭痛;

    說實話陳鳳年已經對‘說教’這種東西有些反感了。

    可鑑於他和佩瓏還在蜜月期,蜜月期的一切都是可以原諒的,所以他暫且還能把這股反感悄悄扼殺,只留下一點小種子;

    估計等哪天佩瓏真開始興風作浪,那些種子就要立地生根,遍地發芽,不可收拾了。

    .......總之,醒來身邊空無一人,被窩空掉一半,這樣的感覺不是太好,他不喜歡。

    穿上拖鞋下樓,越往下味道就越重,幾乎是眼睛都不能睜開的那種濃厚氣味。

    這讓他感覺自己正一步一步邁進一整壇醋缸,醃透了才能出來。

    陳鳳年站在餐桌前打哈欠,半天才算是把面前的場景給看明白。

    樓下小玉打着瞌睡,拿了一把大蒲扇,端坐在廚房間裏薰醋。

    而他的佩瓏則充當監督人,順便捏着鼻子往一碗老醋里加糖;

    然後她把那一小碗黑色汁水端起來,打算一鼓作氣喝下去。

    “喂!你們倆幹什麼呢!”

    被喊的那兩人同時回頭看他。

    陳鳳年覺得有覺不睡,有上好的被窩不躺這種事聽起來非常荒謬,頓時就起牀氣發作,捏着鼻子想把佩瓏往樓上拉,看一主一僕的眼神已經跟神經病劃了等號。

    一大早搞得小公館醋氣熏天,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王佩瓏沒理他,酸着臉把醋灌下去,然後一抹嘴巴,非常瀟灑地一扭頭:“鳳年,你不懂,我這是偏方,包治百病的!”

    陳鳳年疑惑地觀她面色:“昨天人不是還蠻好,你大清早得什麼毛病了?”

    王佩瓏讓小玉停了蒲扇,去倒了杯涼水來漱口,口中蹦出簡短二字:“感冒。”

    陳鳳年更疑惑了,拿手背去貼她額頭,末了放下:“我怎麼感覺你體溫正常還偏低,不是好得很嘛!”

    王佩瓏剛漱完口,這時就更理直氣壯了:“我預感我這兩天要感冒,先拿老方子壓一壓,說了你也不懂的!”

    陳鳳年啞然,從不知道生病原來可以依靠預感,但此刻已是凌晨五點快六點,他也沒心情再跟佩瓏拌嘴了。

    既然她說自己有病,那就是有病吧!

    像偏方這種東西,可靠度和可信度各佔百分之五十,可以信,可以不信,橫豎喫不死人。

    王佩瓏就很信,覺得一碗老醋下肚,這個方子很靈。

    她一直唱到閉戲那天,連着兩個多禮拜都沒感冒的跡象,連她那位飽受推拿師傅摧殘的師兄都覺頗爲神奇,因爲當年他們師傅說出這個偏方前喝了兩斤燒黃酒,還吃了蔥煸芋頭若干,他覺得這完全就是師傅酒後亂放炮,瞎編的。

    而王佩瓏聽了師兄這番見解,就認爲師兄不知好歹兼膽大包天,居然連她的話都不信。

    然後她就在閉戲後的第三天,病倒了。

    眼淚鼻涕橫飛,一天能用掉一車的紙巾,不至於病入膏肓,但陣仗很大,足以把相好給驚動,趕來對她投以慰問和關懷。

    陳鳳年之前懷疑她有病,現在倒是真心疼她有病,他們在一起幾個月了,她的身體一直都很好,他沒想到就洗了一次偏冷的鴛鴦浴,就會把她洗成這樣。

    出於補償心理,他沒讓她自己坐車去醫院,而是一通電話,把陳家的私人醫生給請了過來。

    醫生年紀很大,對待陳家的病人和外面的病人也是一視同仁,該寫的單子該配的藥寫的非常齊全,在王佩瓏咳嗽着問他有什麼法子可以讓她好的比較快這個問題拋出後,他也非常貼心地提出了另一種治療方法:可以不吃藥,但是要打針。

    王佩瓏聽後嚇得一激靈,用被子把全身包裹住,立刻打出一個結結實實的大噴嚏。

    陳鳳年自認他已經很瞭解她,覺得佩瓏是很想好的,於是便代替她認可了這種方法,讓醫生準備準備,第二天來給她打消炎針。

    第二天,醫生來了。

    醫生掏出針具。

    王佩瓏鼻孔堵塞,睜着眼睛。

    醫生拿酒精給她左手消毒。

    王佩瓏打了個小噴嚏,還是睜着眼睛。

    醫生找準位置,擦過酒精棉,就要把針頭推進去。

    王佩瓏那雙大眼睜的越發滾圓,身體猛地一顫。

    下一秒,小公館徹底翻天。

    陳鳳年從沒見過佩瓏這個樣子——上一秒還在被窩裏,下一秒就平地跳起,尖叫着逃進了浴室,還把門給鎖了。

    醫生五十好幾,縱然見多識廣,也被她那一嗓子嚎的差點心臟病發作,心說活了幾十年,這麼怕打針的還是第一次見,真是開眼了。

    “佩瓏、佩瓏,醫生剛剛被我趕跑了,你可以出來了,不要怕。”陳鳳年好氣又好笑地送走醫生,又把小玉等看熱鬧的下人一併趕到樓下,一個人守着浴室敲門,勸她:“行了,咱們不打針了,就幹吃藥,我讓小玉每天給你燉老母雞,再給你買兩對玉鐲子,冰種和玻璃種的都行........哎你快點出來吧,不要鬧了好不好?”

    浴室裏沒聲音。

    陳鳳年不死心,又敲了半天門,從中午敲到下午,敲到他肚子都餓了。

    於是他收手離開臥室,看樣子並沒生氣,就是打定主意要先把肚子填飽。

    至於敲門的事情,等他喫飽了再說。

    喫飯最重要。

    浴室裏,王佩瓏蜷縮在角落,牙齒上下排打架,還在發呆、發抖。

    不用別人提醒,她知道自己丟人了,這次是真丟人了。

    她都從萬顯山的手裏逃出來那麼久,結果一碰上那套冷冰冰的針具就條件反射、出了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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