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豔絕 >第一百二十章 冤家路窄
    有了名氣就是不一樣,人都高了三寸,不是抽條長起來的,是腰桿子挺直了,才發現自己原來可以這麼高。

    師傅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能記下來是件好事,記不住也沒辦法,人一得意就會忘本,這就是現實。

    對於紅不紅這件事,王佩瓏反倒是後知後覺的那一個,蘇佩浮適應的比她還快,沒幾天就換了新衣服,又哄了不知道哪家太太,給他重新打了一副頭面,喫住有保證,人也已經從小平房裏面搬了出來,現在就小翠兒和師傅呆在一起,更顯得她形單影隻,連個說話的人沒有了。

    王佩瓏感覺這事上他們都挺對不起小翠兒的,乍一看都像是各自撿了高枝往天上飛,就留底下一個,年紀還不到,該唱也唱不了,能做的就是每天干等,等着自己什麼時候也能撿漏一回——偏就是撿不到。

    蘇佩浮來叫她喫飯,戚老闆人好,賺夠了錢就好說話,看意思好像很有拿他們當自己人的樣子,這是也搞隔壁共舞臺那一套,也要捧出兩個臺柱子來現眼。

    很好,有人捧就好。

    既然已經混出頭,那後面的事就隨便了。

    王佩瓏沒覺出紅了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反正就是新鮮,蘇佩浮說他走出去還有人叫蘇先生,幾百年來頭一遭被人喊先生,不是小白臉子,也不是什麼小崽子,他可是正經的蘇先生了。

    王佩瓏笑話他:“師傅不是講了嗎,紅的快敗的也快,你要想一直被人家喊先生,好歹也跟隔壁的花曉娟馬金鳳學學吧,要嘛功夫底子硬,要嘛就盯住一個人,讓他捧你一個.......我話就說到這裏,愛聽不聽隨便你啊!”

    蘇佩浮不是不聽,他也聽的。

    但就是架不住得意。

    新晉的小白臉子蘇先生得意了,飄起來了,掏錢給師傅買了杆新煙-槍,小翠兒的衣服都是佩瓏給的,他就不破費了,給她打了一副足金的小耳墜,光是幹這兩件事,他就自覺花了不少錢了。

    王佩瓏發現師兄一個沒看住人就飄了,就故意尋他開心,說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跑到別人的生日上東藏一點西-藏一點,那個口袋大的嘞,那麼大的肘子都放進去了。

    蘇佩浮被激的受不了,當場就自掏腰包地說要請客,請同樣臉白漂亮的師妹去喫大餐。

    王佩瓏沒慣着他,說喫就喫,她的胃口是很好的,如果午飯不喫的話,到晚飯期間她能喫的更多,蘇佩浮顯然是不曉得西餐館的開銷,他以爲這是喫大排擋呢,十個菜也才半塊大洋。

    兩個人收拾齊整去了一家有名的西餐館子,果然不出她所料,蘇佩浮一看到菜單報價就傻了,想起而不能起,這個臉要是丟了,恐這輩子在佩瓏跟前無翻身之地,只好咬牙坐下來,服務生上來問他要喫什麼,王佩瓏說喫肉,蘇佩浮說我最近牙疼,怕上火吃不了葷的,就隨便點個色拉吧。

    再挑肉喫,他不光是要上火,人也要吐血了。

    錢是人的後盾,還能壯膽,他可不想一頓飯把膽子都喫沒了。

    王佩瓏欣賞着師兄那副抓心撓肝的慫樣,切牛排切的很自然,這家館子是挺不錯,蘇佩浮今天是沒福氣吃了,她下次要把哥哥帶過來,哥哥老是請她吃麪,禮尚往來,她也請他喫頓好的。

    說到哥哥,她也有好幾天沒有看見他了,可能萬顯山有事要讓他做,而且是大事情,哥哥跟別人的級別不一樣,她知道的。

    不過眼看師兄臉都掛不住了,王佩瓏也不好意思再欺負他,就說:“可以啦,掛着臉給誰看呢,你當我真缺你這一口喫的啊,自己的錢就要留着自己好好用,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幫你墊過了,別光守着菜葉子吃了。”說完,又用流利的英文喚來侍者,那做派比他自然了不知道多少,蘇佩浮垂頭喪氣,承認他在佩瓏面前是威風不起來的,當場就能打回原形。

    垂頭喪氣,師兄不會不開心,也不會耍脾氣,他就是很喪氣。

    王佩瓏好心安慰他:“可以了,外面的人不都已經叫你先生了嗎,你拿出點先生的樣子來好不好,你忘記昨天唱戲的時候啦,臺子下面有個年輕太太喊的聲音最大,你看你現在混得多好,隔壁的馬金鳳扮戲小生都比不上你啦!”

    蘇佩浮被哄回來了,兩隻眼睛一下就恢復了光彩:“好像最近是這樣,女的看客比較多......之後講不定可以跟戚老闆商量一下,我們可以換的新戲了。”3a閱讀網

    王佩瓏點頭:“我隨便,你只要能背出詞兒我就不管你。”

    兩個人喫大餐喫的七零八落,她看到後面都受不了了,只好親自幫蘇佩浮切好再撥到他盤子裏,蘇佩浮還想講話,可惜佩瓏不打斷,他也總是要被別的人打斷。

    猛地一轉頭,一張描眉畫眼,相當精緻的臉蛋就在對面,講話也是很刻意的溫柔,蘇佩浮沒見過世面,他只感覺他要酥了。

    王佩瓏還沒注意,不過蘇佩浮盯着一個方向看很久了,她出於好奇瞟了一眼。

    嚯,冤家路窄。

    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哪裏都能來。

    林織雲跟她身邊的女伴耳語幾句,含笑走過來,很客氣地先跟最好對付的那位打招呼:“這位就是現在當紅的蘇先生嗎,久仰久仰了。”

    蘇佩浮的愣愣地,見過的女人太少,偏偏來的人又太有女人味,他簡直無從答起,只好點頭:“是、是我。”

    “麗都那裏場面很大,我都聽說了。”

    林織雲很大方地伸出手:“其實也不光是我,我身邊好多小姐妹回來都說,說蘇先生的戲很好,她們都等着新戲呢。”

    王佩瓏冷眼看着,林織雲先是誇了一通蘇佩浮生的白淨,又有意無意地朝她這邊看,笑道:“最近麗都好熱鬧,天天都聽別人講你們戲有多好,唱戲的最重要是找到好地方,碰到對的人,我聽說花籃都排到門口了,真是恭喜呀。”

    似乎是很爲他們高興,是真心祝賀的樣子,然而一口一個‘唱戲的’,還是出賣了本身的想法。

    王佩瓏勉勉強強,也硬擠出一個笑臉:“比不上林姐姐啊,我跟師兄累死累活,連軸轉起來連飯都來不及喫,只能稍微墊吧幾口.......要是隨便跟人跳個舞,出來喝個酒就能拿那麼多錢倒好了,一點都不累的。可見我們就活該是喫這碗飯的,下苦功纔來的好前程嘛!”

    連捧帶刺,反正恭喜不是真的恭喜,熟也不是很熟,兩個人心懷鬼胎,面子上倒是維持的蠻好,蘇佩浮聽到後面都聽不懂了,一個勁地就知道傻笑。

    “萬老闆對你也算是上心了。”林織雲捂着嘴,好像是模仿古代仕女一樣,眼睛眯成一條線,還想不露牙地笑:“小妹妹,你現在是徹底長大了呢........”

    王佩瓏被她喊的不大對勁,好像渾身雞皮疙瘩都浮起來一樣,潛意識就感覺林織雲是陰嗖嗖的,雖然現在館子裏燈光大亮,旁邊也有別人在.......

    她不承認自己是怕了。

    好在人家也有女伴在等,林織雲穿的旗袍,她的朋友也是旗袍加身,看打扮也是的珠光寶氣,不過花裏胡哨的,正房是不大可能了,能把桃紅柳綠大碎花統統穿在身上的,當然也是姨太太之流。

    王佩瓏挺直腰板目送林織雲跟她身邊的人走開,剛纔喫的太多了,現在肚子也有點撐,估計是就被氣的。

    蘇佩浮討好地給她遞了杯橙子汽水,覷她面色:“剛纔那個小姐是誰啊?我看她穿的還挺富貴的,那個杈還開那麼高........”

    “你問她幹嘛?你也看上她了?!”

    王佩瓏沒好臉沒好氣:“臉上的粉掉下來抖一抖都能篩出三斤,人家握個手都是明碼標價的,你連塊牛排都嫌貴,就不要想那麼多了.......還喫還喫!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就知道個喫!”

    蘇佩浮悻悻地把手縮回去:“不是說了這一頓你付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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