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豔絕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火
    王佩瓏總覺得林織雲那話有點意思——一點褒義都沒有,全部都是不好的意思。

    大了好,長大了多好,以前有些事不能做,那現在就可以做了。

    同樣的,以前看你小不跟你計較,但是你都挑釁到我頭上來了,那咱們就不講情面,好好地計較。

    她認爲這就是林織雲的潛臺詞,她看懂了。

    在西餐館喫飽了肚子,把蘇佩浮打發走了,王佩瓏噎的直打嗝,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地也喫多了——沒辦法,誰叫這家館子好喫。

    這幾天忙的團團轉,喫飯的時間都沒有,或許可以跑到萬顯山跟前賣賣乖,他最看不得自己不喫飯,好像自己家大業大,還虧待了她似的。

    不過忙也是好事,好歹都是爲着自己在忙——王佩瓏沒想到自己紅了倒是更沒時間了,麗都成了第二個孃家,萬公館現在變成了萬顯山在留守,這倒是她沒想到的。

    萬顯山照舊過着他形似老太爺的生活,喫他的用他的,所有的錢都是他的,不過近來有一筆款子的去向他不放心,於是派了阿大出門去追回來,除此之外,還真是什麼事情都沒有。

    王佩瓏在麗都泡了半個月,累的腿肚子都轉筋,做夢都在跟蘇佩浮唱‘情款款情款款’,唱到後面都麻木了,好在戲子麻木是戲子的事,底下的聽衆不知道是不是素質不高,還是純屬愛看熱鬧,是一點問題都沒聽出來,還是覺得很好。

    是名氣也有本錢也有,太新鮮了,頭回不是從萬顯山指縫裏拿錢,而是靠自己唱戲賺來的錢,雖然對萬顯山來講根本就不算什麼,不過這一口氣總算是呼出來了,拾人牙慧的事情做多了心裏也不太平,她都憋了那麼多年,實在是憋壞了。

    還有一點,她迫切地想叫他正視起自己來,不爲別的,就爲我這麼多年都陪着你,你也這麼多年都容着我,我不能等你把我像個待價而沽的貨品一樣嫁出去,哪怕嫁的人家是經過挑選的,是百裏挑一的,那也不行。

    ——因爲我從一開始想選的,就只是你。

    可惜機會總也不來,她都等膩了。

    膩了怎麼辦?不怎麼辦,還是要等。

    人不來,就等人。

    機會不來,就繼續等。

    她對萬顯山的愛很純粹,純到幾乎有點癡了,好像走投無路的時候一個巨人從天而降,那時候什麼都不懂,可還是很喜歡,她覺得自己的父親都沒有他這樣高大。

    王佩瓏一個人在房間裏翻來覆去,眼睛一睜,能從半夜十二點睜到早上五點,她被林織雲陰陽怪氣的語調給嚇到了,同時又對現狀無能爲力,她很清楚萬顯山自律的要死,愛沾花惹草是小毛病,可以以後想辦法。

    可惜這人別的壞習慣就都沒有了,想破了頭也沒有了——酒都不喝的人真是刀槍不入啊,她連個‘酒後亂性’都僞裝不出來。

    王佩瓏小腦筋飛速開轉,能怎麼辦呢?靠正路子明顯是走不通了。

    那靠野路子呢?也跟上次一樣,窗簾一拉,好死賴活地再貼上去?萬一把萬顯山惹毛了,他把自己踹出去怎麼辦?

    哀嘆一聲,她發現自己竟然有點羨慕林織雲,畢竟她是被蓋過章的,不管交-際花的身份促使她被多少男人蓋過章,至少現在說出來,那也是萬顯山的人。

    而且再不做點什麼就來不及了,王佩瓏有點預感,好像哥哥看她的眼神跟以前不太一樣,是一副故作淡定,但永遠追隨的樣子,帶着隱忍的,就跟他這個人一樣,一個忍字貫穿始終,她也不知道他爲什麼總是那樣苦大仇深,好像生來就是這樣,看不懂。

    她是對哥哥有好感,然而就跟萬顯山對她的感覺一樣,是萬萬沒有什麼非分之想,頂多就是關係好一些,他看她長大,她也當他是自己人。

    但是平心而論,她看的上萬顯山,看上一個就耗費心力,耗費的她連唱戲都要唱不好了,實在是沒有精力顧到下一個——何況她又不喜歡哥哥。言情888

    王佩瓏這一晚上躺的昏昏沉沉,腦筋也開動了整整一晚,得到的成果僅僅是鼻尖上冒出一小顆發紅發腫的小痘,一碰就疼,她想自己這是上火了。

    這顆痘在五天後總算盡數消退了下去,同時萬顯山派人去追的那一大筆款子也順利到賬,他高興了,財富是權-利的保障,這世上還有誰會嫌錢多呢?

    萬老闆高興了,萬老闆身邊的人也高興了。

    就王佩瓏不高興。

    又到了散戲之後戚老闆出來分賬的日子,這價格抽的算大了,戚老八一個人直接抽掉七成,剩下的三成那麼大一個班子分,蘇佩浮死守着自己的大銀元不肯放,王佩瓏則比較大方,也是真不在意,多點少點都無所謂。

    分完人都散去,蘇佩浮卻還賴着不走,磨磨蹭蹭地蹭過來,跟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樣,跟她講:“我昨天回師傅那裏去了一趟,你猜我看到誰了?”

    王佩瓏小心翼翼地把分出來的賬目一筆一筆地記在小冊子上,寫完數字再寫日期,最後在日期後面打個勾,說明麗都這筆賬清了,下次有的再重新算。

    “你說就說,裝的這麼神神叨叨幹嘛。”她衝師兄翻個‘你自己意會’的眼神,問的是漫不經心:“不就是小翠兒和師傅嗎?那裏地方這麼偏,除了我們還會有誰去啊?”

    “不是,我看見那個人了。”

    蘇佩浮好像是不知道怎麼形容,就只好籠統地說:“你記不記得上次我請你下館子......”“你少來,那頓明明是我付賬!”

    “是是是.......”蘇佩浮不敢說不是:“就那天當中走過來的那位小姐,就我說的,旗袍杈子開到這裏的那個。”他邊說邊做手勢,好顯得當時的自己印象深刻:“我隔得有點遠,去的時候是早上,正好就看到她跟小翠兒說話來着!”說的斬釘截鐵,跟真的一樣。

    然而王佩瓏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

    “你那個眼神,下次不要說看見了,你要麼找人給我拍下來,不然騙誰啊。”

    她氣哼哼地指責他:“尿布都能看成桌布,你說那個姓林的女人跑去師傅那裏能幹嘛,反正我是想不出。”

    蘇佩浮畏懼佩瓏的淫威,也就沒敢吭聲:“哦、、那有可能是我看錯了,誰知道呢.......”

    這件事兩個人都不太在意,在意的話就說明有很多地方已經出現了異常,所以這人才會草木皆兵,纔會提高警惕,才能把先前的很多事情都串起來,放到檯面上去剖析。

    可惜他們目前的生活都過的很好,有喫有喝有人追逐,所以警惕什麼的,就很不需要了。

    王佩瓏,實話講她是沒有把小翠兒放在眼裏,因爲相信師妹有賊心沒賊膽,她那膽子那麼小,叫她飯碗裏放點瀉藥都要嘀咕老半天,不像她,當初被班主罵的窩火了,真有考慮過下包耗子藥毒死他。

    好在當時人小,氣消的快;

    外加人也沒錢,縱使想下毒,耗子藥也買不到。

    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要防備一下,王佩瓏隨手把這項任務交給蘇佩浮,也沒說是不是要他防備着小翠兒,她只說“師傅年紀大了,好容易栽培咱們幾個,總算出點成績了,那我們做徒弟的也不能忘本,你就有事沒事就回去看看,別去問師傅,師傅嘴嚴,你得去問小翠兒,她說缺什麼就是什麼,你回來跟我說清楚,我來置辦就好了”。

    蘇佩浮不疑有他,傻乎乎地就答應了。

    王佩瓏看他答應,那種無處覓知音的感覺就又來了。

    她想自己真是聰明啊,四兩撥千斤一樣的又解決掉一樁心事,管林織雲找過去幹嘛呢,早就提醒過她該退就要退,就眼看着萬顯山已經對她沒興趣了,反倒跟打了雞血似地不肯走,到底是圖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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