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販夫全神錄 >第025章 黃河大汛
    薛平上來扶起他,上下打量。

    哈哈大笑:“快快請起。那都是當今天子英明,才能拔賢才於郊野。賢弟果然英姿峭拔,今日就任義成軍,義成軍之幸,朝廷之幸。”

    李氏、牧雨、九州來拜薛尚書及衆位大人,被薛尚書扶起,讓進帥帳。

    薛尚書吩咐牙將,快馬加鞭,叫白馬縣令穀梁廣帶上歌仙繚雲,過來與望司馬接風飲宴。又叫來薛燕,一起相會。

    白馬縣署距離滑州治所,相距區區三裏,只是幾道街。

    不到一刻鐘,穀梁廣、繚雲來到。進到帥帳,弟兄們見過,繚雲又與二嫂李氏見禮。李氏也與大哥穀梁廣、大嫂薛燕見禮。九州過來,拜了大伯穀梁廣、伯母薛燕、三姑繚雲。

    薛尚書笑道:“望賢弟來得好快,兵部牒報到來,尚不足半月。”

    穀梁廣說道:“二弟初次爲官,沒有玩耍。老官油子,就不會這麼快了。”

    衆位哈哈大笑。薛尚書又叫衆將官與望凌通一一相識。

    牧雨拉上繚雲,與薛燕、李氏在那邊嘁嘁喳喳,說些體己話。

    獨不見四弟繚相,卻在哪裏?原來,繚相經薛尚書舉薦,果然移任河西的衛州黎陽縣,升爲縣丞。

    這邊,穀梁廣已經納繚云爲妾,舉行過婚宴。

    不多時,帥帳擺起酒菜,爲望凌通接風洗塵。

    少不得又是歌仙助興,把帥帳轟得熱鬧非凡。

    李氏、九州母子第一次聽繚雲歌聲,如此妙音,驚得忘了喫菜。

    一連數日,望司馬接掌職事,瞭解軍中詳細及鄭滑各縣軍情。

    重陽節休假一天。

    九月初十這天一大早,薛尚書升帳。兩班分列文佐武將,商議軍情。

    恰在此時,牙將來報:“黃河大水漫堤,極其危險,望尚書大人早做決斷。”

    判官烏寺任說道,滑州城西二里就是黃河。這一帶天氣,春也旱,夏也旱,卻是秋雨厲害。每年秋季,黃河都會大水漫堤,義成軍馬號、糧倉、甲仗庫無時無刻都處於水患之中。

    薛平薛坦塗朗聲道:“休要驚慌,待本鎮察看詳細,再做決斷。”

    一干人隨即出帳,各人騎馬望黃河河堤而來。察看滑州西城牆外,黃河水勢浩浩蕩蕩,暴漲數尺之高。

    馬號、糧倉守將已經在這裏,指揮士卒打樁夯土,加高河堤。

    望凌通看這水勢,一望無邊都是黃湯,心下駭異非常。看薛尚書臉色,也沉重凝滯,一臉不悅。

    卻說黃河水患,歷朝歷代都叫當皇帝的頭痛不已。

    尤其是黃河下游,不消百年,河牀高可數丈。豈止漫堤,到時候必然決口。因而,在太行山以東屢屢改道。每次改道,都讓這一帶淹沒殆盡。

    而太行山以東歷來又是華夏糧倉,不只是使得民不聊生,任意一個王朝都會因爲糧食奇缺而天下大飢,被活活困死,斷無延續江山的道理。

    這隋唐之際,黃河下游從洛陽北面的泌陽,直衝東北而來。一路經汲縣,到滑州城北,濮州城北。再到博州城南,德州城南,棣州城南,向東入渤海。

    此時,薛坦塗等義成軍將士鎮守的滑州,恰在黃河緊要折轉處。

    薛尚書下馬而行,邊走邊探問路遇的百姓,獲取儘量多的信息。

    步馬兼程,直到黃昏,才走完滑州境內八十里黃河大堤。

    是夜,挑起燈燭,於大帳之中商議應戰河汛事宜。

    望凌通經過細細思索,起而建議:“尚書大人在上,下官以爲,黃河之事,古來爲朝廷大計。應戰河汛,舉滑州之力,也只能解一時之危,卻不可得長久之治。”

    薛尚書當即點住他:“望司馬心中作何想,無論涉及到多大的局面,儘管道來,本鎮自有道理。”

    望凌通見主帥如此魄力,心中一振,說道:“古來治黃,動輒涉及無數州縣。欲河汛不淹滑州,僅侷限於滑州本境,斷無治理可能。

    “因此,下官以爲,需派出至少兩路人馬,一路限期摸清黃河北岸衛州黎陽的水勢、地形,一路摸清上游衛州汲縣的水勢、地形。將這兩地情形摸透,再綜合施策,必能穩住黃河,成就百年大計。”

    薛平讚道:“就依司馬所說。傳令:司馬望凌通帶一路,到黎陽調查,判官烏寺任帶一路到汲縣察看。皆限五日回報。所帶錢糧、軍馬等項,度支王出進要足額供給。違令者,斬。”

    望凌通、烏寺任、王出進接令,衆將紛紛應諾。薛尚書退帳,各自休息,明日出發。

    望凌通緣何有如此思路?

    他祖籍隆慮,打小就跟隨父親跑朝歌城的臘八會。平日販運斑竹,量大皆需船運,因而對這一帶的河川地形瞭如指掌。

    他早已知道,殷商時期,朝歌以東不遠就是黃河,那時候的黃河經黎陽城東繞而向北。與我大唐此時的黃河河道卻相隔數十里。也就是說,殷商時的黃河,此時向東滾了幾十裏。

    這一帶黃河及沿線情勢,朝歌屬於衛州,朝歌正東不足百里之內,就是衛州黎陽、滑州及白馬,而黎陽與滑州之間,現今隔着黃河。上游更有衛州的汲縣,垮着黃河兩岸。

    要徹底治好滑州河汛,涉及兩州數縣,不可簡單從事。

    到了家中,九州已經睡下。李氏、牧雨都圍過來,問今日退帳如何到這麼晚。高之說起軍中大概,如今河汛喫緊。自己建議如何處置。

    李氏說道:“夫君,爲妻看來,要徹底治理滑州河汛,勢必動用無盡的物資。當速作安排,讓父親大人早早備些竹竿,屆時薛尚書急用,不必發愁。”

    “夫人見識,非同凡響。愚夫這就修書,讓父親早作打算。”望凌通當即拿起紙筆,修書一封。要父親多備斑竹,於黃河西岸隨時聽用。

    牧雨說道:“二哥,小弟以爲,還有一件,需要早作安排。看薛尚書魄力,一旦啓動大規模治黃,闔州糧草必不夠用。河汛已有近月,河堤早已泡爛。萬一滑州糧倉被淹,屆時,糧草更加緊張。也要提前知會附近州縣。”

    望凌通點頭稱是:“是啊,薛尚書出鎮滑州,乃三十年南衙宿衛出身,什麼力量調動不了?此番以軍令治理河汛,可謂前無古人。肯定已經想好,必要大動干戈。夫人和五弟所思,都是爲尚書大人解憂的大計。”

    他說的沒錯,薛坦塗南衙宿衛三十載。上至當今萬歲爺元和皇帝,下至宰執重臣,乃至文武百官,哪一個不給他二分面子。就怕他不想幹事。他要想幹成一件事,決計能行。

    望凌通再寫呈文一篇,交薛尚書,就糧草之事,早作安排。

    次日五更剛過。

    望凌通到兵馬使處,帶出健卒一伍,戰馬七匹。將行軍司馬及名號旗幟打起。又到甲仗庫,領了盔甲,兵器。五卒皆用佩刀,無需別物。高之喜用虎頭槍,黃驃馬,銅盔銅甲。均按出陣模樣結束整齊。

    爲啥是七匹戰馬,五卒各一匹,自己一匹,還要給牧雨一匹送信。多出一匹馬,於兵馬使處,說是背駝物品。

    又到度支王出進那裏,領取紋銀二十兩,開元通寶二十貫。五日之內交令,到時候用不完,悉數退歸。

    五卒隨他打馬到家中,準備到黎陽調查。

    望凌通又將書信與呈文交給牧雨,給她兩貫路費。要她將呈文遞交薛尚書,書信火速送往登州,交到父親那裏。

    牧雨答道:“好久不見四哥,先將呈文送尚書大人,再與你會合,我也要隨你去一趟黎陽。見過四哥再去登州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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