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販夫全神錄 >第156章 井陘口換將
    成德軍節度使,野心的繼任節度,王術正,一聲大喝,衆人膽戰心驚。

    這時候,大家習慣性的跟着他出去。到院子裏一看,馬上該點卯了,怪不得他喊叫都跟他走。無緣無故點卯不到者,斬。

    那還不趕緊走吧,先點卯再說。軍人的第一習慣,這種事情,能夠沖淡一切雜七雜八的事情。除了尤貫不是他們成德軍的,安節、李獲、安蔭不約而同跟着王端往軍帳中跑去。

    還真別說,安節也這樣稀裏糊塗跟去。從此成了成德軍的大將,脫離了民籍,成了地地道道的將軍。

    李滋娘攆出來:“術正,你給王家留一條活路吧。”

    王端扭轉身大喊:“娘,回去吧,術正會安排好的。”

    王術正既然這麼說,李滋娘算是放心了。

    她看就剩尤貫一個人在她身邊,其他的都是下人,一把拉上尤貫:“走,混蛋,老孃要好好算你的賬。”

    尤貫嚇得渾身哆嗦,這老孃兒們,剛纔的陣勢,真他孃的嚇死人。

    難怪人家的兒子可以當元帥,咱的兒子無非就是個小將。這又要算我的賬,尤貫也如同剛纔的幾個,不由自主跟着人家往屋裏走。

    鬼使神差到了李滋娘屋裏,被緊緊拴住門。尤貫嘴脣都是哆嗦的:“算,算我什麼賬?”

    李滋娘直接上手,抓住尤貫的鬍子,一把將他甩翻在蚊帳之內,叫道:“混蛋,爲什麼不早早叫醒我,叫術正幹出這麼混蛋的事情。今天老孃不將你剝皮抽筋,生吞活剝,老孃就不姓李。”

    李滋娘吼着吼着,找來寶劍,“倉啷啷”抽出,上來就放在尤貫的脖子上。尤貫頓時嚇得渾身篩糠,雖然一生見過武力威脅的情況多了去了,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就被這娘兒們嚇住了。真的是她佔理嗎?

    尤貫六神無主,翻身跪在蚊帳之中,淚都下來了:“滋娘,不,李夫人,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你兒子會是這個樣子的人。”

    李滋娘一耳光過來,尤貫躲過去。李滋娘又一耳光,尤貫又躲過去,但扇到了肩頭。她手裏的劍一歪扭,別住了尤貫的腮幫子,一塊肉就下去了。

    李滋娘終於停手,扔掉了寶劍,慌忙將那塊肉撿起來,給尤貫的腮幫子貼上去。過來用舌頭抵住這塊肉,緊緊地抵住。兩隻手也上來,死死按住這塊肉的邊沿。

    就這樣,過了好久,這塊肉粘上去了。李滋娘這才鬆開手,鬆開嘴,嚎啕大哭:“通寶哥哥,對不起,滋娘把你弄傷了。滋娘現在賠你,隨便你怎麼栽樹吧。”

    尤貫臉上火辣辣的疼,齜牙咧嘴,哀嘆道:“通寶今生今世遇到你,算是倒了血黴了。我都這個樣子了,還他麼栽樹。乾脆跳河自盡吧。”

    “怎麼都行,你無論要怎樣,我都知足。”李滋娘開始準備跳河的一切。

    外面李滋孃的貼身侍女疊花大喫一驚,在外面大喊:“夫人,可不敢跳河啊。你要跳河,我可怎麼向元帥交代啊。”

    李滋娘翻身而起,拉開門閂,叫疊花進來,怒吼:“快,一起跳河。”

    疊花戰戰兢兢,不知道怎麼辦。仔細看,二人並不管她,直接開始人間最樂的事情。疊花滿臉紅雲,低着頭,摳着手指甲:“夫人,這,這樣跳河啊?恐怕是人間最快活的跳法了,這也太出人意料了。”

    唐人就是這個樣子,不這樣,就不是唐人。其和麪、砍柴、栽樹、跳河等等,無不叫人驚心動魄。那種追求靈魂深處契合的勁頭,正如陳子昂的名作所描繪的: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萇洞北隨同謝問正,一早就打馬飛奔井陘口。

    井陘口在鎮州獲鹿縣境內,是一條很遠的大峽谷。東起抱犢山的土門關,途徑天長鎮,西到娘子關,橫跨太行山,長達近百里。

    土門關也叫井陘關,歷來爲兵家必爭之地。顏真卿的哥哥顏杲卿及侄子顏季明,抗擊安祿山,就犧牲在這裏。書法名篇《祭侄文稿》,就是寫侄子顏季明事蹟的。

    這裏歷代的守將大多是五品大員。安滹長子安蔭,還只是井陘口上鎮副將,上鎮將王御執行任務一直沒回來,他這幾天代行主將。

    點卯畢,王術正覺得土門關太重要了,千萬不能這麼疏忽大意,萬一韓愈帶了大隊人馬過來,那絕對不行。

    他急忙下令安滹爲土門關令,井陘口主將。安滹從來不接大任,這次當仁不讓,帶着安蔭飛馬而來,直奔土門關。

    安滹絕對夠格,三十八年成德軍老將,品階是從五品上的遊騎將軍。軍事閱歷在成德軍鳳毛麟角,戰陣經驗也無出其右。

    老天爺還真是有眼,叫安芝的親叔父和堂兄,這爺兒倆鎮守土門關。這下,韓侍郎通過這道險關,肯定是萬無一失啊。

    安滹臨行前,到家裏只說了一句話:“老子出鎮土門關,家裏弄好。”

    帶了安蔭,起身就走。屋裏的李三娘、雲釵兒大喜過望。雲釵兒飛奔到謝府,與尤統、陶社說了情況。尤統尤其高興,老丈叔親自鎮守土門關,那還有什麼差錯?幾位決定,就在謝共家等着。

    謝共用黃綾包着昆布神杖,裝在一個長條的鑲金楠匣裏,放入懷中。萇南鄉緊隨身後。二人打馬飛奔土門關。

    二人一到土門關,就與守關兵丁的旅帥糾纏起來。

    旅帥拿出成德軍內部牒報,上面寫得清清楚楚,謝共、劉純點卯飲酒,各杖三十。起碼也得歇息十天吧,怎麼就能跑到土門關來吆三喝四。你就再是行軍司馬,歇息期間,絕不會是最高指揮官下達的任務。

    這旅帥這麼牛,萇南鄉沒進過軍帳,哪裏懂這個。軍營之中,法度森嚴,可不是你想怎樣就怎麼樣。

    你想進入土門關,光憑着自己是行軍司馬,那差得遠了。最起碼需要王術正的令箭,兩個人的右符,還要有掌書記或者行軍司馬出具的憑籤,蓋着他們的印信。

    謝共無奈,只好帶了萇南鄉退在關外的茶肆等候。

    二人的屁股剛坐穩,安滹與安蔭父子打馬而來。謝共猛地吃了一驚,安蔭是這裏的副將,該來。老爺子是武庫令,跑這裏幹啥來了?

    他急忙上前攔住馬頭,一問情由,哦,這麼回事,謝共、萇南鄉簡直是大喜過望。父子二將帶他們進了關門,到了關寨牙帳。

    安蔭叫衛士隊正過來,說明主將更換。叫他周知土門關所有將校、官佐、市廛、耆老及里正、保長等,半個時辰後齊集相見。隊正急忙又吩咐人給他們端茶倒水。

    安滹略微喝了幾口茶水,與謝問正急忙商議。

    安滹以爲,王端所擔心的無非怕韓愈接着宣慰之機,帶兵而入,直取成德軍主將。實際上,這是個防備萬一罷了,根本就不會這個樣子。倒是恰恰好爲韓侍郎進入成德軍先打個前站,喫一顆定心丸。

    謝共向他說明了在家中發生的事情,以及尤統的安排,自己的支持等等。

    最後他說:“估計到王術正派出的截殺隊已經損失殆盡,現在只能憑着瞎猜來安排事情,反而非常被動。韓愈如果有頂級武將韜略,真有魄力的話,這是斬殺王端的天賜良機。趁着滅了截殺人員,一鼓作氣解決。”

    安滹哈哈大笑:“韓愈就是個文官,威望再高,用兵韜略卻極可能是一名三歲小孩。再者說,王家穩固,我等實際上並沒有多大的害處。我們的做法,既要看住王端,保證韓愈安全,又要保證韓愈也不能亂來 。”

    萇南鄉也笑:“都不亂來,纔是最好的結果。畢竟我們大家的各種利益都擺在鎮州,這是朝廷爲大家無法解決的。”

    安蔭則認爲:“我們也要大膽假設一下,假如王端殺了韓愈,我們到底怎麼做才能真正的保住各方面利益?最好的辦法,就是當場斬殺王端,立即派人將他的人頭獻給天子。我們再推舉各方滿意的節度。”

    謝問正認爲:“到那個時候,唯有這個辦法。殺李師道的劉烏山成了節度使,自然保住了一大幫子人的利益。王端殺田弘正的道理也一樣。”

    萇南鄉不太懂,反問一句:“那樣的話,你這裏韓愈也被殺了,王端也被殺了,朝廷並不加封我們推舉的人,而是另派節度,你不就傻眼了。”

    安滹笑道:“唐廷對於這些藩鎮基本沒有這種魄力。不是小看那些高官,一個個對這些藩鎮怕得要死,只要不是反唐,他們就阿彌陀佛了。”

    他們議論了好一陣,轉眼就到了巳時正。韓侍郎該來了呀,昨晚海產販神爺蓬萊子已經神示,不該有差錯。

    正說着,一名兵丁跑來:“兵部韓侍郎駕到,在關口等着。”

    “走,迎接韓侍郎。”安滹安漕通大手一揮。

    謝共、安蔭、萇南鄉跟隨下寨,打馬飛奔土門關口。

    安滹到了跟前,兵丁一指那個大胖子。見他身穿一襲深緋袍,腰懸十一銙金帶,頭戴平巾幘,腰佩銀魚袋。果真是四品大員,侍郎品階。

    後面跟着十餘人,其中居然有仲勃、常饋、李元。

    安滹哪顧得跟成德軍三將說話,翻身下拜,大叫:“土門關令安滹安漕通,迎接韓侍郎來遲,請您責罰。”

    韓愈怒氣衝衝,一聲如雷高叫:“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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