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販夫全神錄 >第166章 山賊劫棍王
    文烈在鎮州沒找什麼事,而是直奔趙州城南關,劍王冉袞家。

    按照事先約定,不帶子女,鎮州八駿專門來看冉袞家小。

    當然啦,穀梁廣、範職、望準通、繚雲、繚相等早已回滑州。只剩下尤統、安芝,還有丁開班。他們三個跟定。

    王術正承諾,等他們從趙州返回成德軍,一定將昆布耆老吳舉的一千貫結清,將遠親欠花蜜神販張涯的三百貫,也由成德軍一併還上。

    其實吧,這事王術正跟兵部侍郎韓愈當面說過了,得到了韓愈的准許。一直憋着不說,好叫吳舉、張涯對他感謝,承這個人情。果然,大伯吳舉、五叔張涯對他好一通表揚,連聲感謝。

    看老幺冉袞家,三進院子,橫跨五間,每個院子都有東西廂房,主房、廂房都是兩層樓。原本五進院子,因茶莊關張,家資不足,賣掉了兩進院子。

    父母已經亡故幾年了。妻湯荷娘,與他同歲,也是四十三歲。

    這天,太陽和煦,春暖花開,到處洋溢着春的氣息。

    大家談笑風生,忽然,街門外一聲慘叫:“救命啊!”

    冉袞直接操起宋尹劍,飛奔而出。

    吳舉帶領衆兄弟,紛紛手執兵刃,也都跑出來。一看,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已經倒在血泊之中。看四周,除了一匹烏騅馬,並沒有其他人。

    既然是戰馬,爲啥長槍短劍都不見,他的兵器弄哪兒去了?

    他慘叫一聲,就倒地了。還用細想麼,必然是經過惡鬥,敗陣而回。身上受傷,加之體耗過大,昏死過去。

    衆人七手八腳來擡這孩子,看他身穿藍布長衫,檀木簪子簪着髮髻。生着四寸長的三綹青須,面龐白白淨淨,眉清目秀,身長在七尺六寸。

    左臉頰的傷明顯是槍挑的,兩寸長一塊肉被他自己按在那裏。左右腿各有兩處槍傷。腰間佩劍只剩劍鞘。衣服褲子到處染着鮮血。

    去牽烏騅馬,這馬的肩部、兩條前腿也有三處傷,在往下緩緩淌血,馬兒渾身打着戰戰。

    冉袞看這情形,淌下淚珠子,一面擡着孩子往裏面跑,一面喊着:“穿州,穿州,醒醒,怎麼回事?”

    將孩子擡到後院廂房伴童的牀上,趕緊給他清洗面龐,湯荷娘指揮下人去熬薑湯。這裏先喂點熱水,掐着人中。

    好大一會,孩子醒來,看到滿屋子這麼多人,頓時淚珠滾滾。

    他對冉袞說:“師父,可恨黎陽津令商繼,將我錫製茶具八百套全部扣留,我與他二十多人惡鬥,敗逃回來。”

    張涯頓時目瞪口呆,前跨一步,拉着穿州,大叫:“什麼?什麼?黎陽津令商繼,他孃的逼,造反!”

    李滋娘看張涯嘴裏不乾不淨,過來拽着他的耳朵:“老五,你嘴裏說話,不要帶逼好嗎?”

    大哥吳公鼎去年就跟三弟李滋娘砍過柴,聽他這麼說話,也吼起來:“秀兜,你沒注意到自己嘴裏怎麼說話的嗎?”

    李滋娘一看大哥這麼說自己,一臉委屈。心中暗想,老孃爲了一千貫,還陪着你砍柴。兒子已經承諾回去就給你。今天當着這麼多人,給俺弄難堪,什麼意思?

    所謂官大脾氣大,滋孃的地位高,也就罵聲高。

    李滋娘當即反嘴大叫:“大哥,就算秀兜說栽樹跳河,和麪燒火,砍柴割草,趕車喫饃,誰敢把我怎麼樣?”

    吳公鼎早看不慣這類官員老母的做派,豈但是看不慣,從來就嗤之以鼻。喲哬,今兒她還上勁了,氣不打一處來,大吼:“秀兜,還在胡說,信不信大哥當場叫你跳河。”

    吳公鼎這話一出,除了尤貫,其他人頓時目瞪口呆。

    李滋娘暴跳如雷,大叫:“大哥,今晚咱就來一盤酒令,讓你跳河叫苦,砍柴無力。叫你生不如死,給秀兜求饒。”

    尤貫實在看不上,當着小輩的,怎麼能這麼胡說八道。趕忙解圍:“三哥,跳哪一條河?少說幾句,憋不死的。”

    李滋娘最服氣四弟跳河,他站出來說話,估計是氣急了。咱也不能把誰都得罪了,到時候誰還跟咱跳河呀?

    再細看大哥吳公鼎,仔細想想,爲了那一千貫,曾經的砍柴,砍了好多哦。其實吧,大哥比四弟厲害一點。但大哥吧,這人就是江湖慣了,脾氣賊大,粗話還特多,特愛訓人,那些訓人的話,張口就來,叫你反駁不成。

    怪不得活捉孔嶽能想出那麼奇葩的辦法,什麼打鑼捉豬陣,將人家姓孔的羞到嚎啕大哭。這辦法根本不上桌面,不合經義。翻遍諸子百家,找不到這樣的計策。他要再給咱來一個奇葩辦法,整咱一傢伙,那可喫不消。

    李滋娘想到這裏,趕緊轉而對大哥恬着臉,過去晃晃吳公鼎的胳膊:“大哥,秀兜今後改還不行嗎?”

    “哦,敢情節度使他娘也會犯錯啊。”文烈一聲叫,惹得鬨堂大笑。

    二哥安滹畢竟跟冉袞同在成德軍,看受傷的孩子,根本就沒聽清他們在計較什麼,趕緊問張涯:“五弟,你罵誰呢,說誰造反?”

    原來,受傷這孩子所說的黎陽津令商繼,是張涯的小徒弟。

    張涯一生收徒不多,除了孔嶽五個孩子詩、書、禮、易、樂,再就是敗走枋城渡,在青龍鎮十字路口收了四個徒弟。

    在其他地方收的徒弟,就只有一個商繼,這孩子的來歷很苦。

    三年前的夏天,張涯帶着四大弟子,頂着大太陽販賣花蜜。拉了滿滿一馬車,約有五百斤,一路到了相州隆慮縣的林慮山下。

    恰遇佔山爲王的強盜,下山打劫。張涯及四大弟子看得清,前面遭劫的衆人,橫七豎八,已經倒在血泊中十幾口。還有一個少年護着一個婦女,在拼命砍殺。

    張涯將坐下烏騅馬一磕,晃動掌中六十四斤藤蛇棒,五綹花白的鬍鬚隨風飄舞,長蛇項上頂着黒臉膛,到了近前,將少年和婦女攔在身後。

    厲聲高呼:“某乃花蜜神販湯陰張涯,強盜通名,免得白白送死。”

    對面的強盜也是黑臉大漢,估量他的身高,在八尺開外。看鬍子略有幾根泛白,年紀應該在四十開外。坐下青驄馬,手使丈六金瓜錘,大約六十二斤。看起來,不是個省油的燈。

    他對着張涯大叫:“某乃青州李師儒也,李師古、李師道胞弟。對面大將,我看你也是英雄豪傑,要不然下馬結義,多招兵馬,殺回青州,奪回我李家的地盤,叫你做平盧軍節度副使,免掉你販賣花蜜辛苦奔波。”

    哦,平盧淄青軍,李師道滅亡了,居然還有個兄弟李師儒。

    張涯聽他叫完,倒抽一口冷氣。他孃的,平盧淄青軍節度使李納原來有三個兒子,李師古、李師道、李師儒。

    不對,既然這樣起名,是不是還有李師佛、李師墨、李師法、李師兵、李師農,諸子百家搞他孃的一大窩?

    張涯略微愣怔一下,哈哈大笑:“李師儒,你將佛、墨、法、兵、農五個兄弟叫來一起上,一次砸翻,叫我省得費力。”

    李師儒一聽,這老傢伙咋說話呢,俺娘能生這麼全乎的兒子嗎?氣得鼻子都是歪的,怒吼起來:“少激八廢話,砸死你老不死的。”

    李師儒說罷,舉起金瓜錘就砸。張涯估量了他的大錘分量,趕忙就將藤蛇棒舉起來格擋。

    青龍鎮十字路口收的四位徒弟祖經、孫緯、富綱、桂緒,都拿藤蛇棒,都是四十八斤,打馬衝上來,與師父一起亂砸李師儒。

    李師儒嚇得魂不附體,這他孃的是什麼情況?

    五條藤蛇棒,還要人活不活了。一個照面下來,李師儒偷空就跑。四個徒弟飛馬去追。

    張涯退後,來看住一馬車的蜂蜜。忽然,山包一邊轉出來十幾個嘍囉,領頭的一聲大喊:“快,將這車東西拉走。”

    張涯恰好趕到跟前,大怒:“留下姓名,打死好報官。”

    “某乃林慮山大都督李師儒帳下別駕有壺,有無的有,水壺的壺。乖乖留下這一車貨,叫你走人,否則,死的很難看哦。”有壺頗爲自信。

    他憑什麼自信啊?哦,手裏使的一柄方天畫戟。栗色馬,栗色袍,栗色臉,額頭偏右還有一個栗子包,極有特點的一個人。

    張涯微微一笑:“湯陰張涯,花蜜神販。來吧,等你送死呢。”

    這裏正說着,十幾個嘍囉蜂擁而上,來牽馬車。

    張涯也不客氣,飛馬而前,只不過一棒,牽馬的嘍囉顱骨塌進了胸腔,沒顧上說話,找閻王點卯去了。

    還有一個繼續來牽,還是一棒,捅入胸腔,將他前胸與後胸貼成了肉餅。

    又來兩個一起牽馬,還是一棒,將左邊這個一掃,叫他的死屍撞飛右邊那個,一起死了。

    沒人再敢牽馬車。張涯趕來砸有壺:“怎麼樣,你喜歡幾棒去死?”

    有壺將方天畫戟直接來刺張涯。張涯並不管他怎麼刺,直接一棒斜肩帶背掃出去。有壺不是用戟來破這招,而是急忙圈馬躲開。約略戰至二十餘合,張涯畢竟是棍王,他能對戰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張涯也摸清了他的路數,以躲爲主。他仗着年輕,是要耗幹咱的力氣,準備後發制人,豈能叫他得逞。

    張涯揮動藤蛇棒,使出自己的絕藝——陰陽十二砸。有壺能躲得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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