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販夫全神錄 >第182章 槐蔭三梃杖
    那人擺頭尋找,什麼也沒看見。

    安慕急中之智得逞,猛力一挑,將這人掌中棍挑飛。再一棍砸在這人肩頭,這小子頓時齜牙咧嘴,邊跑邊喊:“有種你別走,看老子收拾你。”

    安慕對武氏大吼:“還不快走,回五福寺去。”

    武氏忽然醒悟,當即帶着兒女給安慕跪下:“多謝恩公救命。”

    “快走啊,他們再來,有我頂住。”安慕將她扶起。

    武氏拉着一雙兒女飛也似的跑進了五福寺,趕緊尋找韓皁。

    等她找到韓皁,出來看時,安慕已經被十幾個無賴圍在中心,滾在地上,揮舞棍棒鏖戰不休。看樣子,安慕已經渾身受傷,難以抵擋。

    畢竟才十四歲,力氣還沒長成,哪能扛得住這些慣於鬥毆的地痞無賴。

    韓皁飛奔而來,劈手奪掉賊衆一根木棍,吼聲如雷:“兵曹吏韓皁,爾等跪下受綁。”

    話到棍到,兩棍下去,將兩名無賴直接打昏死過去。又砸幾棍,十數名無賴滾翻一羣,哭爹喊娘。

    領頭那個調戲武氏的傢伙,看韓皁身材奇高無比,稍微愣怔,但毫不示弱,跟韓皁對打。

    約略二十餘合,韓皁耐不住性子,也不看他怎麼砸,直接朝他胸口近身。右肩被對方砸中,強忍疼痛,已經到了他胸口,用肘死命一搗:“去你孃的。”

    這小子頓時倒地,捂着胸口,一口鮮血噴出:“草擬娘。”

    恰在這時候,姬棕聞聽大槐樹下打起來了,趕忙出來看,竟然是安慕救人捱打了。

    姬棕怒不可遏,上來封住倒地的小子,就要開打。

    韓皁急忙勸住:“兄弟慢來,切莫打死他。”

    姬棕將那小子拉起來,一腳蹬在他屁股上,“噗嗤”一聲,被蹬出去三丈開外,倒在地上,渾身抽搐,狂喊一聲:“殺人啦。”再無聲音。

    韓皁急忙跑過去看,小子整個臉頰被路面磨爛完,紅肉茬子和着泥土,不成樣子。估計是暈了,應該沒什麼大礙,也就不管他。

    不久,有人跑來,將這小子擡起就跑。他們已經認出韓皁乃兵曹吏,號稱飛焰靈官,哪個敢惹啊。人家不追究咱就算燒高香了,一跑了之。

    韓皁過來,對着安慕深施一禮:“小兄弟救我妻小,大恩大德,無以爲報,韓某願與你結義爲兄弟,世代交好。”

    安慕這時候,哪兒都是疼的,一瘸一拐過來,對自己武技不行面有慚色,紅着臉說道:“某乃姬棕家奴,怎敢與白丁良民結義,不敢高攀。”

    姬棕一聽這話,老大不高興,吼道:“你從來都是我兄弟,什麼時候將你按奴才對待過?再敢胡說,小心掌嘴。”

    韓皁哈哈大笑,來攙扶安慕坐地休息:“某家飛焰靈官韓皁。救命之恩,我韓皁及武氏永生不忘,稍微歇息,隨我到縣城,我等三人一起結拜。我就算拼盡家資,也要將你的賤籍改掉,兄弟儘管放心。”

    就這麼,三人到了韓皁家裏,結義爲兄弟。韓皁當時二十七歲,姬棕十九歲,安慕十四歲。

    因安慕救武氏於五福寺古槐之下,又都善使棍棒,號稱槐蔭三梃杖,也稱槐蔭三杖。

    韓皁還專門請託洪爐坊,打造了三根一般無二的赤銅趕山棒,也叫趕山銅杖,都是六十二斤,每人一根。

    韓皁、姬棕揮舞毫無問題。當時安慕還小,勉強舞動幾下。直到十八歲,才能夠像韓皁、姬棕那樣隨意揮舞,所向披靡。

    三年後,韓皁果不食言,積攢、借貸銀錢,託人將安慕賤籍銷掉,改爲良民。並在沈丘分得十數畝田地,有了耕作的土地。

    這些土地,安慕託人耕種,自己只收取稍許能夠果腹的糧食。平時還跟姬棕遊走江湖,拜師學藝。

    到姬棕二十五歲時,看安慕已經二十歲,與韓皁一道,爲他舉行了成人冠禮。安慕對兩位哥哥感激不盡,誓要爲兩位哥哥赴湯蹈火。

    從此,姬棕勉勵他好好種田,娶妻生子。自己遠遊他方,還要繼續習武,也就與他灑淚而別。

    後來,姬棕移居揚州,至今十五年來,安慕已經三十五歲,姬棕只是每年正月到沈丘看他們。

    問到他具體做什麼,總是推說繼續遊學武藝。事實上,看樣子也是販賣什麼貨物的鉅商,只是他父親、大哥都是朝廷命官,不敢對任何人說起。

    安芳比安慕小七歲,比安芝大八歲。安芳十九歲時,跟少主人遠遊學文,恰到五福寺住了一段,巧遇大哥安慕。

    安慕此時務農六年,已經娶妻生子,拼了田產賣完,也要給妹妹改掉賤籍,成爲良民。但是十幾畝地賣了,錢還是不夠。

    韓皁聽說,再次借錢,爲安芳改了賤籍,並與安芳也結義爲兄弟。

    這時候,安慕沒地可種,怎麼辦?

    有的是辦法。自己一身武藝,乾點啥還不行啊。於是就到城中街坊、肆市之中轉悠,什麼緊缺,就借錢倒騰什麼。因此,他這八九年經商,就沒有專攻哪一行,就這麼雜七雜八販賣。

    第二年,安芳二十歲,安慕二十七歲,韓皁四十歲,韓皁經瞭望霄平賊大戰,功勞巨大,在沈丘地面如日中天。被封爲朝廷正官,品階是從九品上的陪戎校尉,當了沈丘縣西廳尉。

    被封官之後第二年,又被潁州刺史曹繼本舉薦爲潁州司馬,品階爲正六品下的昭武副尉。這年六月,領過了朝廷的職田米,爲了對望霄、萇度表示感謝,帶着義弟安慕、安芳,到義成軍來拜望二老。

    哪知道望霄、範丹、萇度都已歸天,疼得韓皁嚎啕大哭。被陶社、琴雉、樂鳳、機巧接住,好一番親熱。他們都是三老的弟子,拜過師的,還因爲跟隨三老征戰,都成了朝廷正官。

    又將高標、東韭兒叫來,說起來過往情形,無不感慨萬端。

    這時候,寧武山、楚瑤娘與他們撞在一起。也與韓皁、安慕、安芳一見如故,楚瑤娘瞭解到安芳的情形,生出一個意思,叫寧武山娶她爲妾,生孩子,傳香火。

    安芳二十一歲到寧府,幾年下來,連生三子,現在最小的都會跑了。

    說起大哥安慕最後一次到寧府,還是一個月前的事情。

    當時,安慕身邊帶着一個人,似乎是做生意的伴當,但安慕對他很敬重,甚至於唯唯諾諾。安芳叫下人給他們準備了幾個盤子,那人每問一遍寧將軍,安慕就給他吹捧一遍寧武山。

    他們吃了酒,當晚就沒停,非要趕程,說生意上時間緊迫。

    這時候,安芳想起兩人的言行舉止,才發現不妙。安慕自十歲開始跟隨姬棕,往來各地拜師習武,一直到二十歲,在青春年少長達十年之間,學得了一身武藝,沒有怕過誰。安芳覺得疑點有四個。

    第一個疑點,他從不巴結討好誰。武藝不敢說沒幾個能敵,至少他平時行商,從沒有對任何人唯唯諾諾。總是談笑風生,豪爽仗義。這次對這個人卻低眉順眼,人家說一句,恨不得巴結三句。這就怪了?

    再一點,大哥經商,雖然也有些是憑寧武山的關係,但大多數情況,還是看各地緊俏物資而長途販運。每年過了年,至少進三月纔行動,這次怎麼二月多一點點就急吼吼連夜趕路?

    還有一點,大哥一邊喝酒,似乎胳膊不太順溜,是不是被這人控制着,故意來寧府套取什麼話的?

    最後一個疑點,就是每次來,都帶着徒弟韓郢。這孩子是韓皁的養子,續娶夫人帶過府的孩子。這次,身邊並沒有韓郢。這又是爲什麼?

    安芳說完,已經渾身哆嗦,哭着叫寧武山及衆位英雄一定要找到安慕,可不敢讓他出什麼狀況。

    衆人聽了她的講述,一個個陷入沉思。看安芳的情形,沒有什麼假話。再者說,安芳進寧府,還是楚瑤娘做主叫她來的。難怪她對楚瑤娘是敬重的,也是很看好的。

    寧武山聽完,回想一下這麼多年來,安慕的情況,的確跟安芳說的一樣。

    他站起來,對衆英雄抱拳:“羨之最後一次來,絕對出了問題。要不是有航追到我寧府來,我家還矇在鼓裏。好險啊,感謝各位好意。”

    萇丁說道:“我們義成七少始終都相信伯伯和伯母的爲人,所以,力主來你府上面議。果然不是黎陽縣令所說,安慕並非仗着你們在做生意。”

    柴署也說:“我們從小被伯伯、伯母帶大,就如同親生,怎麼都不相信你會跟李師儒有什麼瓜葛。看來敵人設計了好大一個圈套,真的很險啊。”

    安芝聽到這裏,禁不住淚流滿面,過來對姐夫道歉:“哥哥,剛纔安芝錯怪你了,要打要罵,請隨便來。”

    寧武山扶住她,開玩笑道:“這麼美麗的佳人,哥哥再也不捨得打你一指頭。真的要按剛纔逼我,可就完蛋咯。”

    張涯哈哈大笑:“好啦,好啦。香雲、素玉夫人、寧僕射都消消氣。既然理清了頭緒,今晚暢飲。經一夜思量,明早計議。採取個計策,找出韓皁、安慕,什麼都明白了。再設法剿滅李師儒,爲枉死的衆人報仇雪恨。”

    漆雕又也說:“今夜啥子也莫說,明晨集中行動,就以五哥說的辦。”

    寧武山再次感謝衆位,一一讓老少英雄坐下,一一敬酒,好不快樂。

    酒席宴間,漆雕又與有航耳語,叫他趁機良機,如此如此。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