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但聞人語響:巍巍中華 >308、緣分:明水街
    李克定一時凝聚心意,用‘中’字訣護住心頭意識,而後衝出百會穴,念着虎子,那一絲意識倏忽到在了一處院子。

    他照見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靈魂,清清楚楚照見了,門牌號就是明水街41號,看來和靈果所講的相符,他並未走錯路。

    天色尚未黑下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在院子裏的大樹下面玩耍,正是虎子。

    見他一手拿着根細木枝,在地上勾勾畫畫,一邊不時望向頭上的樹冠。

    李克定還未修習好‘振馭篇’,不能用意識和虎子對話,只好在一旁觀照着他的舉動。

    忽聞他在自言自語:“我想起來了,二小姐,我這回終於知道,是誰在害你了。”

    李克定清楚,虎子所說的二小姐,便是姨母唐淑,驚喜的等着虎子再講下去。

    可惜虎子突然不講話了,只拿根兒細木枝,在地上畫來畫去。

    功夫不大,虎子將細木枝一扔,原來他的畫兒已經完成。

    李克定仔細觀照,才知他畫的是什麼:一輛大車之上,坐着一位嬌美夫人,儼然柳之思一般,定然是姨母唐淑;地上站着的丫鬟,應該就是綠珠;旁邊七八個人,拿着刀劍,定然是劫持她們的賊人。

    看那爲首的賊人,李克定認了出來,乃是當年被幻清先生追蹤,後來死在毛二嘎住處的漢子。雖然時隔七八年,但李克定還能依稀記起那人的名字,名叫馬壯。

    難道此事和幻清先生有關?

    李克定並未多想,因爲他想從虎子的畫中,找出主謀來,幻清的身影便一閃而過了。

    從虎子的畫來看,誰是劫持唐淑的主謀,應該是馬壯,但馬壯背後是否還有主謀,卻看不出來了。

    此事還需當面問虎子,否則永遠是個迷。

    李克定修習幻術還不到家,他的意識,不能和虎子溝通,恐怕再待下去,也是枉然,便迴歸了身體。

    睜開眼睛時,柳之思坐在一旁,正靜靜地守候着他,李克定一笑說:“讓你等得久了吧。”

    “時間並不長啊。”柳之思說道,“你去了也才20幾分鐘。”

    “嗯,我知道時間不長,只是怕你着急。”李克定說完,將他剛纔發現的事情一併講給了柳之思。

    柳之思略作參詳,覺得馬壯不過是個強盜而已,如果是恰好撞上,攔路搶劫,倒有可能。如果是早有預謀,則可能性不大,除非他的背後還有主謀。如果還有主謀的話,此事就嚴重了,她必須儘快追查清楚,便對李克定說:“今天夜裏,咱們去找虎子,正好是陰曆十二,月亮也圓,虎子能瞧得清咱們,不至於嚇他一跳。”

    李克定怕遇到危險,需帶上兵器前往,便起身說,“我先回家一趟,將寶劍取來,這樣安全一些。”

    “你別走。”柳之思留住了他,安排道,“不如我讓月華去取,你給克靜打個電話,跟她說一聲也就是了。”

    “這樣也好。”李克定笑道,“瞧你,捨不得我離開吧。”

    柳之思嘴角微勾,卻嗔怪道:“誰捨不得了,你走了纔好呢,省得天天膩歪我!”

    李克定展開臂膀,將柳之思抱過。

    柳之思倒也柔順,讓他在額上親了親,而後掙開說:“走吧,去打電話。”

    李克定還沒抱夠,也只好隨她去了前廳。

    電話接通後,李克定將事情託付給克靜,克靜便囑咐他:“你取寶劍幹嘛,定是去打打殺殺,可要小心,別再象上次那樣受了傷。”

    李克定爲了不讓克靜擔心,若無其事地說:“嗨!你放心吧,我就是想練劍,哪裏會受傷。”

    他要瞞過克靜,相當不容易,克靜笑道:“哼!你還撒謊。算啦,你自己知道小心就好,我以後也管不了你,就讓你媳婦管好你吧。”

    李克定願意聽這樣的話,又笑克靜:“你老實告訴我,典理是不是在咱們家呢?”

    克靜大方的說:“他在呢!你要跟他講話嗎?”

    “我跟他也沒什麼要講的,記得早些讓他回去。”李克定叮囑一句。

    克靜嗤了一聲,說道:“你總是小瞧我,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小心柳之思對你不滿意。”

    克定便說:“我沒有小瞧你,就是順便講一句嘛。”說完,又問克靜,“之思就在邊上,你要不要跟她說話。”

    克靜還真有許多悄悄話要跟柳之思講,說道:“你把電話給她吧。”

    李克定招手叫過柳之思,柳之思接過電話說:“喂,克靜,我是之思。”

    接下來,也不知克靜在電話裏說些什麼,聽得柳之思時而含笑,時而含羞,時而跺腳發嗔,時而頻頻點頭。

    李克定在一旁瞧得入了迷。

    李柳二人喫過晚飯,月華已經將寶劍取來,李克定收好寶劍,心裏便有了底。

    又略事休息,待月亮升起,準備一番後,二人開始向西行,奔明水街而來。

    在明水街的南側,有一條河流,叫做明水河,河水日夜不停,自西向東流過,不知帶走了多少光陰和夢想;也不知以後還會帶走幾許佳話,幾許遺憾,幾許人世的滄桑。

    李克定和柳之思沿河岸逡巡,河中映着明月,粼粼的波光細碎而柔和。

    波光中閃動着月亮的影子,天上月與水中月交相輝映,微微的清風佛面,將柳之思的髮絲漾起,劃過了身側李克定的臉,讓他覺得癢癢的。

    二人已經停下腳步,李克定再看柳之思,淡淡衣裳楚楚腰,四目交投,無言相對已銷魂。

    柳之思被李克定瞧得面容微紅,想轉移他的注意力,輕聲問道:“克定,你說是天上月好看,還是水中月好看?”

    李克定只管看着柳之思,微笑說:“天上月遙不可及,能夠讓人寄託相思;水中月觸手消失,可以叫人悟得虛幻。要說好看嘛,不論天上月還是水中月,都不及你好看。”他講到這裏,望着她的眼睛說:“我最喜歡你的眼神,如悅如羞,最能動人心魄,銷人靈魂。”

    “你又不好好說話,沒個正形。”柳之思嬌嗔之狀,似桃萼露垂,杏花煙潤。

    李克定難奈柳之思的嬌羞,吻了吻她的秀髮,這才說道:“我說的可都是正形,你是我媳婦兒,我就應該對你講這樣的話。”

    “你只會拿話哄我,騙我開心,我不聽了。”柳之思嘴上責備,卻埋首在李克定肩頭,因怕他動情,又說道:“克定,你可別忽視月亮的重要,它能帶來什麼樣的神奇,咱們遠遠沒有弄清楚呢!”

    李克定是學過物理的人,知道牛頓力學,曉得天體運行規律,便問她:“月亮的神奇,除了月光和潮汐之外,還會有什麼?”

    “怎麼可能只有這些,你好好想想,難道月亮就不會對人產生直接影響,或者說給人以啓示?”柳之思模糊的提示一句,因她想起在月圓之夜,佑鹿預示過她和李克定成親之事,心中異樣,神情忽變得忸怩起來。

    李克定見她嬌羞,還以爲她想說的,乃女人每月必經歷的事情,便笑道:“我明白了,還有對女人的影響。”

    柳之思聽他理解有誤,但女子月經,乃地地道道存在的事實,顯然受了月亮的影響,便順着李克定的回答,又問他:“那你給我講一講,你學的科學,能解釋這個嗎?”

    “解釋不了,還有我修習的幻術,更加解釋不了。”李克定清楚的很,人類對於天地的認知,不過滄海一粟。

    柳之思至今不懂,佑鹿和月亮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她只知道每月十五,月上中天之時,佑鹿會發出光來,可謂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她經歷過佑鹿的神奇,所以對天地的敬畏之心,遠比李克定強烈的多。目前,柳之思還不能對李克定講出實情,只能變着法的告誡他說:“現在很多人,自以爲上了大學,學點科學知識,就好像無所不能。甚至有人驕狂自大到了極點,好像整個宇宙,唯他獨尊一般。”

    李克定忙說:“我可不敢唯我獨尊,也沒那資格。我在你的面前,常常感到自卑,哪裏有一點驕傲自大。”

    “我不是特指你的,只是在說一種現象。”柳之思不想讓他有自卑之感,嬌笑着鼓勵他說,“不過,你倒是值得驕傲,你的劍法很好,還懂星象。”

    “我唯一值得驕傲的,就是有你陪伴。”李克定撫着她的秀髮說,“之思,關於宇宙,太過複雜,別的我確定不了,但我唯一能夠確定的事情,就是我知道,你是我的宇宙道理。”

    “你真是討厭,人家和你說正經的,你又這樣,不理你了。”柳之思掙開李克定的懷抱,開始西行。

    李克定急忙跟上,依然攬住了她的腰肢,一副賴皮的樣子說:“有我這塊膏藥貼着你,你還想跑,肯定跑不掉的。”

    二人繼續前行,很快到在明水街40號。

    這裏是靈果的家,柳之思看院門不大,是一個普通小院兒,不由想起一句話來: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蹋了,眼見他鳥獸散。

    柳之思頗多感慨,這才幾年,堂堂的大清令貝勒,竟然衰敗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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