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心裏又在害怕着,剛纔那幾個屍體的模樣還在她的腦海裏浮現着,毫無疑問,那個提着刀的人就是殺害他們的兇手,那一刀斃命的手法,絕對是個厲害的人!
她肩膀抖動着,因爲害怕和馬車顛簸,她覺得肚子有些疼,胸口也悶着,心情很糟糕,覺着自己隨時都能崩潰。
她緊皺着眉頭,就在她快要忍不住自己的情緒的時候,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了,江千城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的眼睛裏噙着淚水,眼眶紅紅的,以一副很不舒服的姿態出現在江千城的視線裏。
江千城愣了下,越清明也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她吸了吸鼻子,將自己的眼淚很快的收了回去,然後端正了自己的坐姿,想要努力的朝着江千城擠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來,可越是勉強自己,她的情緒就越是繃不住,眼淚是怎麼掉出來的,越清明不知道,她只知道壓制着自己情緒的那根線已經斷裂了。
江千城難以置信的看着越清明,他還以爲昨天看到的越清明那柔弱的一面會是近期內最後一次,沒想到,現在他所看到的越清明是這樣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然後江千城才意識到,即便是前些時候看到的越清明是再怎麼的開朗活潑,可她到底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姑娘家,經歷剛纔那樣的事情,又看到了幾具屍體,情緒崩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猶豫了下,江千城還是進去坐在了越清明身邊的位置,他擡起手在越清明的肩膀上拍了拍,算是自己給她的安慰,可惜了,自己現在是個“啞巴”的身份,不能開口說話,也無法開口安慰她。
可江千城能夠在這裏陪着越清明就已經是對越清明最大的安慰了,她是真的害怕,也在擔憂着自己以後會不會再遭遇這樣的事情。
她想哭,想放聲大哭,可一想到這是在馬車上,外面還有別的人的時候,她就得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免得讓人擔心,給別人造成困擾。
江千城莫名有些心疼這樣的越清明,原本在她這個年紀是最美好、最應該無憂無慮的時候,可越清明身上承擔着太多的東西,她考慮的太多,自然會讓自己覺得格外的辛苦。
鬼使神差的,江千城伸出手去將越清明的腦袋輕輕的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越清明愣了下,卻沒有掙脫,而是將頭直接埋在了他肩膀上的衣服裏,伴隨着馬車顛簸的聲音,越清明哭泣的聲音也在江千城耳邊響起。
江千城輕輕的拍着她的肩膀,他不能說話,但是卻可以以這樣的方式告訴越清明,自己就在她的身邊陪着她,哭也好,鬧也好,都可以。
越清明哭了很久,眼淚打溼了江千城肩膀處的衣服,她哭的也有些累了,直接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睛有些疼,睜不開,索性就閉着了。
她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被靠着肩膀的江千城也不知道,就知道沒一會兒就聽到了身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低頭去看的時候,越清明就已經睡着了。
他不敢動,生怕驚醒越清明。
馬車在半路停下休息的時候,書竹掀開了馬車的窗簾想要詢問越清明是不是需要喝水或者是喫東西,結果要說的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看見了馬車裏面靠在一起的江千城和越清明。
她不由自主的睜大了眼睛,她指着江千城,卻是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江千城看向書竹,眼神平淡,書竹看着他,像是有很多指責的話要說,可惜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旁邊的方淮給打斷。
“哎!”
他忽然出聲,嚇得書竹立刻就放下了窗簾,然後背對着窗戶滿眼警惕的看向方淮。
“你怎麼了這是?”方淮瞥了眼越清明的馬車:“清明姐姐在裏面呢?我娘讓我過來喊她下來喫點東西,回去的路還早着呢,別餓着了。”
馬車裏的江千城也聽到了,他微微皺眉,越清明已經睡着了,喫東西就免了,更何況,越清明也一定不想讓外面的人知道她剛剛大哭過一場。
她的眼眶還是紅的,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輕輕觸碰着她泛紅的眼眶,有些燙,感受到涼意的越清明微微皺眉,眼睛動了下,江千城慌張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但是,越清明並沒有醒過來,掙扎了下,眼睛還是牢牢的閉着。
外面站着的書竹笑着對方淮說:“方少爺,我家小姐太累了,已經在馬車裏睡着了,還是別打擾她的好,麻煩你替我家小姐轉告,說多謝郡主的好意。”
方淮有些不解的看了看越清明的馬車,越清明睡了?可是書竹剛剛不是還掀開了窗簾往裏面看着的嗎,好像還是看到了什麼不應該看到的東西一樣。
難不成,越清明在馬車裏藏了人?
方淮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他們的馬車是同時啓程的,路上也沒有停下來過,怎麼可能會藏人呢?
方淮再次問:“清明姐姐真的睡着了?”
“真的睡着了,”書竹笑着回答:“方少爺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自己過來看。”
說着,書竹讓開了身體,示意方淮自己去掀開窗簾。
方淮一看,連忙笑着擺了擺手:“算了算了,姑娘家睡覺什麼的,我還是不看了,就讓清明姐姐好好歇着吧,我回去了。”
方淮轉過身,鬆了口氣,越清明可是娘看中了要給大哥的媳婦兒啊,自己怎麼敢掀開窗簾子去看她睡着了的模樣?這要是以後大哥真的看上了越清明,可就有自己遭殃的了!
回去自己馬車那邊的時候,方淮嘴裏唸唸有詞:非禮勿視,非禮勿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