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從家裏偷出來的。反正爹這幾年也不咋讀了,不是在無理由寵妻,就是和那些個大人交際。書被擺在書架上無人問津,很冷清,還不如送人。
他欣喜的接過。
都是孤本,他很喜歡。
是她送的,他更喜歡。
夜深了,金銀花再也睡不着了。
她點了燭。
坐在桌前發呆。
發了會呆。
又熄滅了燭。
打開房門,頃刻間,身形消失在暗夜中,如一縷風劃過天地,了無痕跡。
她溜進國師府,要去書房。
因爲白天來過,所以很快就找到了書房,意外的是,裏面的燈還亮着,開着窗,她清晰的看到他正在埋頭處理公務。
爲什麼他總是這麼忙,她不懂。
爲啥爹就不太忙?
因爲官大麼?
這不太對啊。
她本來是想偷偷溜進去的,但現在這情況,也只能正正經經的露面了。她的身形落在了門外,敲了敲門,“我是金銀花。”
很快,他來開門。
對於她深夜出現,他很驚訝,但什麼都沒說,溫柔的引她入內。
“睡不着,我來借本書打發時間。”她解釋。
他點了點頭。
在諾大的書房,在一排排的書架上,金銀花一本本的找着,仔仔細細的找着,沒有找到夢裏送給他的那些書。難道,那真的是一個夢?只是一個夢?她有些失望。
失望之後,她又找了一遍。
還是沒有。
看着奮筆疾書的白澈,忍不住提醒,“你不擔心把自己累壞麼?”
白澈:“我沒事。”
“等一下。”他說着拉開了桌前的抽屜,拿出一對紅色的耳墜,水滴狀的,“送你。”
她沒接。
目光凝滯。
只見還未合上的抽屜裏,靜靜的躺着她曾送過的書。
突然就笑了。
在白澈合上抽屜後,她接過耳墜,“有鏡子麼?”書房沒有,臥室有,所以他帶她去了臥室,房內瀰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她坐在鏡子前,小心的將耳墜戴上,動作緩慢。
她驀然轉身。
笑如花綻。
他看的一時有些癡了,目光染上了一絲的迷離。怎麼可能不好看。她一直都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他嗯了一聲,只見她緩緩的靠近他,兩個人之間隔着大約二十寸。
其實不算親密,但已經是她離他最近的一次了,五年來最近。
他感覺胸腔中的心在劇烈的跳動着。
充斥着喜悅。
他竭力記住這一瞬。
成全日後的回憶。
金銀花瞧着他似天地雕琢過的眉眼,目光一點點的描摹着他的容顏。
他好像變了很多。
又好像沒變。
半晌後,她向着門外走去,進入無邊的夜色,“我要回去了。”心中的疑惑已經解開,這次應該不會失眠了。
很快就沒影了。
翌日。
金銀花更困。
她爹來敲第一遍門的時候,她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掀開一條眼縫,“爹,我困死了,能不能讓我多睡會。”
第二遍來敲門的時候,她睡眼朦朧,“爹,我好睏。”
第三遍,她撒嬌,“我沒睡夠。”
第四遍,扯着爹的袖子,像只可憐的小貓咪,“就讓我再睡會唄。”
張大人拒絕了她,“你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我和你娘早就喫完飯了。廚房給你留了一些,你自己熱着喫。”
“呃。”我不想,我不想,不想起牀。
她在心裏哀嚎着。
看着金銀花,張大人又催了催,“上早朝的時候,國師臉色不太好,慘白慘白的,你娘熬了雞湯,你趁熱給他送去。”
啊?她瞬間清醒了大半,“你咋不去?”
和同僚培養培養感情。
巴結巴結一下大官。
不好麼?
張大人用目光剮了她一眼,“外面在下雨,你讓你爹一個老年人冒雨趕路?”
金銀花:!
她心疼他。
可是誰心疼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