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澈收回思緒。
轉身離開。
下一間牢房。
白澈看着憔悴不堪的殺手,“感覺你精神不太好,是沒睡足麼?要不我讓人放你下來,讓你先睡個安穩覺?”說着又搖了頭,“不行,萬一你趁勢攻擊我怎麼辦。”
殺手:“少在那假模假樣的,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絕不求饒。”
說完,還把脖子往前湊了湊。
和剛纔那個一樣慨然。
看着很有骨氣。
白澈抿脣不語。
殺手嗤笑一聲,“慫包,殺個人都不敢。看你這樣,平時連只螞蟻都不敢踩死吧。”說完徑自笑起來,聲音中藏着濃濃的嘲諷,“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別指望我會跪地求饒。”
落入敵人手中。
就該做好赴死的準備。
他不怕。
白澈看向他,突然認真的問,“看樣子你不怕死,那你害怕活着麼?”
殺手:“?”
死亡是人世間最可怕的事情。
他尚且不怕死。
怕什麼活着。
他叫囂着,“活着有什麼可害怕的?”白澈覺得眼前這個不太聰明,他滿懷善意的開導他,“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
殺手:“少在那嚇唬人了。”
他不怕。
風裏浪裏都熬過來,怎麼可能被一個弱書生給嚇破膽。
隨白澈怎麼胡鄒。
他不上當。
白澈再一次嘗試着,熱心捐贈,“你家裏有個妹妹吧。再過兩年,她就該嫁人了。你攢的那些錢太寒磣了,要不這樣,嫁妝我來置辦。我家底殷厚。”
“用不着你假慈悲。”殺手扯着嗓子喊。
他第一次慌了。
怕白澈傷害他的妹妹。
白澈見好意被拒絕,也不惱,“你不是不怕死麼?不是一心求死麼?你若死了,那些都是身後事了,你人在陰曹地府,還管得着人間的事?聽話,安心去死,別想那麼多。”
是能從棺材裏跳出來阻止我。
還是能從地獄爬回來?
動動腦子。
殺手氣的直抖,跟篩落的米一樣,“你膽敢傷害她,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白澈覺得很好笑,“逞口舌之勇,有用嗎。你倒是說說看,等你成了鬼,怎麼不放過我?”能想出具體的一個報仇方案來麼?別光顧着嚷嚷,扯嘴皮子。
“你!”殺手噎着了。
他不知道說什麼。
陰陽兩隔,他就更沒辦法護着他唯一的妹妹了,只能任人魚肉。
白澈:“我不但想替你置辦嫁妝,還想替你妹妹找門好親事。你們鎮子上的錢員外就挺合適的。家有良田百畝。你妹妹嫁過去雖然是個妾,卻也喫穿不愁。”
殺手:“不行。”
不可以。
他的妹妹,怎麼能給人做妾!
他就知道,白澈沒安好心。
果然。
他怒火中燒:“我妹妹的事用不着你管。我會替她安排好一切。”
白澈從刑架上拿起一把刀,“可是你不願意配合我,口口聲聲讓我殺了你。你立場這麼堅定,我也不好再爲難。我現在就送你去死。不過,你想好了麼,你死了,怎麼替她安排?”
良久。
殺手終於冷靜下來。
“我不想死。”
他開了口。
落入敵人手中,他一心求死,求個痛快,不想被日復一日的折磨着。
可他忘了,他不能死。
他得活着。
保護唯一的妹妹。
他要爲妹妹尋一門好親,親手替她蓋上紅蓋頭,抱着妹妹上花轎。看着她和鐘意的男人拜堂成親。
他怎麼能死?
他想活着。
哪怕飽受折磨。
只有活着,纔有可能見到他在乎的人。
他一下子泄了氣。
像被風霜摧殘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