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壇酒空了。
小和尚看着空酒罈,發了好一會呆。被拉着陪她喝酒,現在酒也喝完了,他該走了。他站起來,“我要回山了。”
臨走之前,深深的看了數眼邀星。
她的頭髮只是簡單的紮起,幾縷長髮垂落在身前,青絲像潑墨。
穿了一套綠裙。
腕間戴了一個手鍊。
鞋上沾了很多塵。
眉間,鎖着愁。
他看完了她,轉了身,離開這座後院。他把路走的很慢,他想,如果她像之前一樣拽住他,他可能會多留一會。可是走了很長時間了,也沒聽到她的聲音。
連個道別都沒有麼?
他想。
她說的什麼要和他成親,一定是騙人的,想騙他陪着她喝酒纔是真正的意圖。要不然,爲什麼,她都不問他在哪座寺修行,都不問他的法號。她一定沒想過再去找他。
她不打算再見他了。
山下的女人真可怕。
太會騙人了。
眼看着就要到門口了,他按下心中的起伏,拋去那些雜念,準備擡腳離開。倏然間她風一般的身影飄過,拿了件長袍不由分說的披在他身上,“你一身酒氣走在街上,不擔心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你麼?”
說着,又用長袍上的帽子遮住了他的光頭。
笑着解釋。
“我剛找府裏的小廝要的衣服。不太合身,你湊合着穿吧。你現在出去,只要不雙手合十,不喊阿彌陀佛,就不會有人發現你是個和尚。即使袍子遮不住酒氣也沒什麼的。”
小和尚傻眼了。
所以剛纔她是去給他找衣服了?
她在關心他。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身上罩着的青色長袍,心裏閃過異樣的感覺。
她倒是個好人。
他悶悶的想。
小和尚客氣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感謝:“多謝。”謝字剛落定,邀星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略微的有些嫌棄,“你回去以後能不能多喫點,把自己養胖養高。”
他爲什麼要變胖要變高。
現在有什麼不好麼?
他不想聽她的。
邀星:“你太瘦了,感覺一陣大風颳過,都能把你給吹跑。你要是被風吹跑了,下次我想找你喝酒怎麼辦?”小和尚一驚,“還有下次?”
喝酒破戒,他已經錯了。
她還想騙他,錯上加錯?
他不喝了。
他打開大門,走了出去。僧袍上有酒氣,肯定會被師傅發現,他走到了一處湖邊,脫下青色長袍,毫不猶豫的跳進了湖裏。待酒味全都散入水裏,才游上岸。
把長袍疊起來,小心的捧在懷裏。
他穿着溼漉漉的僧袍。
往回走。
回山後。
他把青色長袍藏起來。
飯量變大了。
—
城西一座宅子裏。
蘇眠不開心。
當日在大殿上,張易處處和她作對,嗆的她難受,好像被魚刺卡了嗓子一樣。當時她就決定,一定要親手教訓這個老匹夫。今天她本打算,把那老匹夫折磨成重殘。
誰知被邀星攔下了。
她氣難平。
從前挑戰江湖中人的時候,倒數第二場對決,是和邀星比。
在外人看來,她贏的不費吹灰之力。
實際上,並不輕鬆。
今日如果讓她和邀星再比一場,她有自信,能贏。可是今天的邀星跟瘋了一樣,明顯是想拼命。對上拼命的邀星,她照樣不會輸,可是一定會受傷。
她不想受傷。
在現代當殺手的時候,也曾死裏逃生奄奄一息,也曾遍體鱗傷、傷痕累累。當初的她,只是好用的工具。對生死看的沒那麼重,自己就是個亡命之徒。
如今不一樣了。
重活一次。
她格外惜命。
這件事不值得她以命相博。
所以她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