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萬祖之山 >第六章 插曲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不安,總覺得事情有點蹊蹺,前腳剛走,陳家就出事了,我摸着下巴大膽猜測道:難道是有人在監視我們?我開始仔細辨別周圍的聲音,但好像是我多慮了。就這樣懷揣着心事回到了腐爺的房間。

    “你手上的血怎麼還沒止住?創可貼上都滲出來了。”腐爺突然湊過來嚇了我一跳。

    我低下頭還有些愣神,然後撕掉已經染血的創口貼,對腐爺說:“是嗎?我沒太注意大概是傷口裂開了吧!”腐爺語重心長的給我說了幾句話,叫我多注意身體。又交代了一些別的事情,然後轉過去接了個電話。

    我坐在椅子上,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二話不說,急忙回到自己的房間,拿起東西又直回到腐爺那。

    我進門的時候他還在找東西,我以爲他沒有發現我回去了一趟,誰知他頭也沒擡頭就問我:“剛纔去哪了?我正找東西給你包紮傷口呢!一轉頭人就不見了!”

    我的視線又回到了手上,經過剛纔的一陣小跑手上竟又滲出血來,我抽了張紙,迅速的抹掉血珠對他說:“腐爺,這先不忙,你先過來,我又有了新發現!”

    腐爺稍微頓了一下然後說:“先把那事放一放,我這裏有個緊急任務,需要你和我,還有阿燃一起去西安一趟!”

    我有些不解:“這麼突然?是什麼事?”腐爺坐了下來:“具體的你就先別問,等我們到了你就知道了,準備好東西,我們後天就出發。”

    我看着他一副不想解釋的表情,似乎再說下去也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所以我很識趣的閉了嘴。我默默的收拾着東西,腐爺也不再說話,忽然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我的心頭隱約有些東西掠過,我來不及抓住它,於是變得有些焦躁不安,連拿着東西的手都不覺有些顫抖起來。我強壓下心頭不安的感覺,恍惚間似乎又聽見剛來陳家那陣詭異的風鈴聲。

    外面突然變得有些吵鬧,我望向腐爺,他應該也聽見了,朝我挑了下眉,示意我出去看看。我來到院子裏,發現大家都慌忙的跑來跑去。

    我心想:難道他們說的是真的?於是攔住了一個人問他怎麼回事,他有些着急,似乎是想掙脫我的力量,看得出他本來不想理我,許是看見了我堅定的眼神,嘆了一口氣說:“陳世伯死啦,死啦!”他有些激動大聲吼道。

    我有些不解,正準備仔細詢問,腐爺的聲音卻從後面追了上來:“放開他吧,他說的是我的堂叔。”我這下總算反應了過來,放開他,轉過身看着腐爺一臉隱忍難過的樣子,很明顯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躊躇半天,走過去象徵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我的安慰。腐爺沒有什麼表示,看了我一眼,然後跟着他們走了。我心中一時百感交集,感嘆之餘也跟着走了過去。

    等我來到大廳時,腐爺和胤叔已經跪在了靈前,陳燃他蹲在一旁往火盆裏添紙錢。

    我站在原地環顧四周,左邊的白布還沒有完全掛上,棺材也不見蹤影,只是簡單的設了個靈堂,四周除了陳家人來回匆忙的腳步聲,再沒有別的說話的聲音。

    我走到陳燃面前,也蹲下來同他一起燒紙錢。他看了我一眼,對我笑笑,再沒有多餘的話。

    蹲了一會兒,我有些不太適應這壓抑的氣氛,想到了許久未見的家人,心中突然有了些懷念家人在一起的感覺,便準備出去透透氣,順便向我爸打個電話。

    出門轉角的時候,我剛好和擡棺材的幾個人碰面。他們向我象徵性的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我同樣向他們點點頭,側身給他們讓路,讓他們繼續向前走去。

    即將和他們錯過之際,我鬼使神差的向後轉了轉頭,忽然瞥見棺材上熟悉的符號,我有些震驚。

    這不就是上次我在地窨看見的棺材嗎?我很詫異它爲什麼會出現在這,但眼前我沒了這份心思再去想這些東西,各種複雜的情緒都壓在我的心頭上。

    思索再三,我決定先打電話回家。“嘟……嘟……嘟……”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我掛掉電話後又撥出了另一個號碼,同樣,也沒有接。無奈之餘,我給老爸發了短信,讓他務必回我電話。

    幹完這些之後,我擡頭看着天空,陰沉沉的天氣讓人感到壓抑,太陽已經被厚厚的雲層遮擋住了,寒風颳得樹樹枝直響。

    我長長的嘆了一口,看着噴出的氣息變得逐漸清晰,嘴裏喃喃道:“不知道這樣的天氣還會持續多久。”說完轉身回到了大廳。

    我本來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但卻見不得生離死別的場面,每每看電視都哭的稀里嘩啦的,比我媽還上勁。東哥每次看見我和老媽因爲看電視而抱頭痛哭,都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然後爲我倆擦眼淚。

    後來長大一點就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以前我以爲人各有命,最後不過一個死字,沒什麼大不了的,但看見親情的羈絆內心還是感觸良多。

    但願我百年歸天時,這世上依舊有人爲我津津樂道。我想這大概就是一個人這輩子最光榮的時刻了。

    腐爺和胤叔依舊一臉麻木的跪着,這個人對他們來說應該很重要,而作爲小輩又不在這裏長大的我心裏有些遺憾,同時也爲自己的想法感到震驚,沒想到我纔來陳家不過一週,竟在這裏找到了一絲歸屬感,果然是打斷骨頭連着筋麼?我自嘲着。

    那邊蹲了許久的陳燃終於站了起來,我這纔看清他的表情:他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悲傷,反而站起來對我時不時的眨眼睛。起初我有些惱火,心想他怎麼能露出那麼輕鬆的表情,但是很快我又釋然了,或許是因爲我們本質上是一樣的,那一刻我忽然懂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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