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安想起今天劇組那邊偷摸拍戲的不厚道行爲,還是一肚子氣。
明明他頭晌都說過不拍了,可他們全然不當回事,這不是耍賴麼!
幸虧閨女還是向着他的。
這事兒不能拖,趕緊把錢還上,跟他們掰扯清楚了,省得再出這種鬧心事。
還有大隊長他們,也都站着說話不腰疼,全站劇組那頭兒去,壓根不想想誰纔是他們親社員。
胳膊肘往外拐!
想踩着他閨女賺名聲,沒門兒!
宋春安越想越氣,蓋上紅藥水瓶子,把用過的棉籤丟進鐵簸箕裏。
“爹?”
宋瓷瞧着她爹壓抑着怒氣的背影,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怎麼又生氣了?氣性這麼大的麼?
宋春安丟一趟垃圾,暫且壓下火氣,省得嚇到閨女。
他蹲下,依然比閨女個頭高上不少,心裏頭隱隱燃燒着的邪火更旺。
欺負這麼點兒大的小娃娃,他們真好意思!
偏偏他閨女受了欺負,不但不記仇,還反過來替他們擔心生計,想幫他們打井增產。
這麼善心大度的孩子,真不像是他能教出來的。
重點是,憑什麼!他閨女可不欠他們的!
宋春安忿忿不平,不肯白白喫這麼大虧,認真囑咐說:
“寶兒聽話,你就是個普通的四歲女娃,跟其他小孩子一模一樣。他們整天不是喜歡喫就是想着玩,你也一樣,懂不?”
宋瓷聽出她爹的言下之意,遺憾地嘆口氣:
“好吧。”
宋瓷當過小孩子,明白跟大人頂嘴沒用的。
他們很難真的完全採納你的意見,因爲他們是經驗豐富的教導者角色,天生佔有優勢。
“爹給你重編個好看的花串戴。”
他小心撿起地上的花環拆開,剔除其中隱藏的尖刺,大手靈活地扭來折去,編出兩串漂亮的槐花手串,繫到她手腕上。
然後就着剩餘的材料,編了一個賣相尚佳的花環,端端正正戴在她腦袋上,還把她的小鬏鬏給散開,拿手指梳理幾下披散的頭髮。
“好了,去給姑媽看看,我們寶兒好不好看。”
宋春安滿意地欣賞下自己的作品,見小閨女稀罕地擡起手腕聞花香,小臉上重新掛上開心的笑,他也高興起來,出主意叫閨女找人炫耀去。
“謝謝爹,我好喜歡!”
宋瓷扶着他的膝蓋,踮起腳嘟起嘴努力要親他,結果也只夠到一點下巴尖兒,響亮地木嘛了一下,開開心心跑走。
“小丫頭。”
宋春安擡手摸下巴,含笑罵了聲。
這纔對嘛,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子,那麼着急裝大人幹啥?顯得他這個當爹的多沒用似的。
聽着竈房傳來的清脆笑聲,宋春安嘴角揚了揚,隨即又落下。
賺錢這個事他倒是有個主意,就是得冒點風險。
不過富貴險中求,小心些也就是了。
他聞着竈房裏傳出來的肉湯香味,肚子咕嚕叫一聲,餓了。
宋春安垂眸看了自己癟癟的肚子一眼,沒急着去竈房找喫的,而是邁步走到院子一角倒扣着的柳條筐旁邊,掀起筐子沿又給裏頭兩隻肥兔子添了些水和青草。
這年頭,人人肚裏都缺油水,這倆肥兔子拿去鎮上黑市裏頭,少說也能賣上十塊錢吧?
不夠還有前兩天從供銷社拿回來的暖壺啥的,全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