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少爺們今兒個早早收工,空着肚子去養豬場,挑了一頭最肥的宰了,熱熱鬧鬧地分肉。
全村大小孩子全都圍着看熱鬧。
有那手藝好的婦女被喊去整治殺豬飯,就連宋大友自家釀的米酒果酒也全被支部買來,要好好招待劇組的人。
導演片子沒剪完,不許人打攪。
會計就做主掏錢出錢,跟村民買了好些雞鴨鵝鹹鴨蛋的,還買了一頭小羊羔子,一起送過去叫做來加菜。
反正攏共也沒花多少錢。
村子裏好久沒這樣熱鬧過了,家家戶戶出人出力,你抓一把地瓜幹,我拎一串蘿蔔條地過來幫忙,還都自帶碗筷桌椅,要痛痛快快做上一場流水席。
雖說這些年不講究鋪張浪費,可這不一樣,權當招待遠方來客,順道鳥悄地給老天爺上供求雨。
咳,不可說,不可說。
老宋家更是幾乎全家出動,宋老爹那是實打實的烈士後代,他自己還有大兒子宋春勝更是參過軍又負傷專業的,妥妥的軍烈屬家庭。
老兩口鐵板釘釘要坐席陪客的,還得上座。
幾個兒孫也都不閒着。
老大老五老六都見過世面,或者能壓得住場子,或是嘴皮子上來得,不知不覺就成爲陪客人聊天的主力。
小輩裏頭頭一個宋玉,前後照應統籌安排,把大隊長交代的事情安排得周詳妥當;
宋鑫宋淼兄妹倆則跟着相熟的知青們一起,又陪客又跑腿,哪裏需要哪裏去,很是機靈。
大兒媳婦於愛紅是竈上一把好手,跟着大姑姐倆人掌一口竈,又洗又切的配合默契,鍋裏已經先燉上了排骨。
李勝男則抱着閨女,清清閒閒陪着劇組那邊的王楠張靜幾個女同志說話,從農村殺豬飯說到省城飯店出名的硬菜,從電影說到小說,有着說不完的話。
唯獨老二宋春利一家子沒來。
王新鳳說的是,身上不爽利,像是快來好事了,要在家躺躺,隨便對付着喫一口就成。
依着宋老太的話說就是,那眼皮子淺的呀,也就能瞧見家裏那一步遠了。
甭管王新鳳是不是裝病,話撂出來了,也沒人特意駁她的面子。
想在家就在家吧,好歹有喫的,虧不着肚皮。
宋春利被她支使着幹這幹那,一瞧也是把着不叫出門的。
宋招弟是定了親的大姑娘了,也不叫隨便出門。
這孩子心裏實誠,對她媽是百依百順。一聽她媽身上不舒服,趕緊忙前忙後的張羅,又是泡紅糖水,又是給揉腰捶腿的,伺候得別提別上心。
來弟跟盼弟沒見,宋輝也沒在家,不過也沒人在意。
李勝男邊跟人侃大山,邊留神注意懷裏的閨女。
雖說她不迷信,可聽說宋春安帶着閨女進墳地,心裏頭還是惱了,搶過閨女就沒稀得再搭理他!
沒見過這樣不靠譜的爹!就不怕嚇着孩子?
本來她是不想過來的。
殺豬又是慘叫又是流血的,她怕再把閨女給嚇着。
可人家熱情上門邀請,她也不好不來。
更不能單獨留下閨女在家,所以只好抱來了,只注意着捂住閨女耳朵眼睛就是。
天氣熱,娘倆又是抱又是捂的難免會熱,可李勝男這回卻沒嬌慣閨女,愣是捂得嚴嚴實實。
隨即她就後怕又慶幸。
不知道哪家的熊孩子大老遠地滿村嚷嚷:
“宋盼弟不要臉,脫衣服進導演屋子耍流亡民啦!”
聲音高亢,繞樑三日而不絕!
整個大隊部院子都靜了下來。
李勝男暗罵一聲蠢貨,加了點力氣再捂嚴閨女耳朵,生怕叫她聽見這些烏七八糟的。
她哪知道,宋瓷不僅僅擁有普通人的五感,還有超強的精神力,早把八卦聽得清楚明白!
這還不止,表面坐得安穩的宋瓷,早就朝事發地探入精神力,津津有味地喫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