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勝男聽着宋輝殺豬一樣的哭嚎,厭煩地皺眉,乾脆放下髒衣裳,不急着出去洗。不然遇上侄子這麼哭鬧,當嬸子的不好不去看看。
可這是看看就能打住的嗎?被纏上就脫不開身,還得被摳走點錢啊東西的,不然不算完。
這不給吧鬧心,給了吧糟心,不如在屋裏裝聾作啞,乾脆別去沾手的好。
“真要去賣東西的話,說不定就是收拾了家裏的破爛,想拿去城裏糊弄傻子呢。”
李勝男真心看不上王新鳳的做派,難得說話這麼刻薄。
宋瓷突然啊一聲,臉色古里古怪的。
李勝男就問怎麼了。
宋瓷帶着些遲疑說:
“既然是盼弟姐出的主意,會不會把招弟姐還有來弟姐的辮子也給鉸了,叫二大爺拿去縣裏頭賣高價?縣裏有唱戲的劇團吧?他們收頭髮做假髮套還有大鬍子的吧?”
李勝男輕輕吸口涼氣,眼神複雜。
“別說,還真有這可能。你二大媽自己頂着頭短頭髮出醜,那能舒坦了?肯定要多拉幾個墊背的,她自己就不那麼顯眼了。
更別說這辮子還能賣錢,她能留着纔怪了。”
宋瓷跟她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做母女做到這個份兒上,也是沒法說了。
李勝男到底覺得跟孩子在背後講長輩的壞話不好,又尋個話頭描補。
“不過也不一定。別忘了石家把你招弟姐的親事給退了,又把你二大媽頭給打破了,肯定送了東西賠償的。說不定就是拿這些東西去賣的。”
這話說的,李勝男自己都不相信。
不過宋瓷沒有拆自己親媽的臺,配合地點頭,算是揭過這個話題。女媧書庫
“可這都晌午了,二大爺咋還沒回來?”
李勝男心裏重重一跳,想起閨女的本事,緊張地問:
“你又知道啥了?”
宋瓷連忙搖頭,她真不是算命的。
“沒,我就隨口問問。縣裏管得那麼嚴,二大爺要是找不到門路自己瞎撞,可能找不對地方。”
她說的比較含蓄,真正的意思其實是,怕宋春利非但找不到黑市,還會被人盯上,扭送派出所,那問題可就嚴重了。
宋瓷都能想到的問題,李勝男不會想不到。
她表情嚴肅,眉頭輕輕皺起,尋思了會兒拿定主意。
“你別胡思亂想了,大人的事不用你管。再說這都是咱們猜的,也許啥事兒都沒有,你二大爺只是迷路了,或者賣得慢,這才耽誤了工夫。安心等着吧。”
把閨女安頓好,李勝男卻不放心,又跑去找丈夫商量。
宋春安正呆在大隊長家,跟宋建設的親爹商量打書架的事。
“二大爺,尺寸我量過了,都記下來了,你看看。不過我想着,是不是再打得高一點,直接頂到頂棚子,下頭也不要櫃子,全做出一格一格的書架。
你看這兩層板中間,架幾個小擋板好?完全懸空的話,怕喫不住力,再給壓塌了。”
宋立義是老木匠了,閉上一隻眼,拿起一塊木板瞄着,又拿手指在上頭比當着,敲敲打打的,拿鉛筆在板子上畫了一道:
“這塊板得在這下頭墊一下子。”
李勝男進來,看見的就是倆人在這忙活呢,笑着打過招呼,把宋春安扯到一邊,低聲把宋春利上縣裏趕黑市,這會兒還沒來家的事兒說了。
“不可能!我二哥能幹出這事兒?”
一聽是自家老實巴交的二哥,宋春安第一個不信,張嘴嚷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