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忙個P!老子就是來找你算賬的!”
宋建設緩過那陣後怕腿軟的勁頭,眉頭依舊皺得死緊:
“你剛纔差點把老子整水井裏頭,老子還沒跟你算賬呢,還敢倒打一耙?”
他踩在自家地面上,底氣十足!
“在人民羣衆面前說話注意點影響,好歹是個當幹部的,丟不丟人?”
他翻個白眼,繼續嗆他:
“你們大隊今兒沒打井麼?井裏打出水了?你不在那頭盯着,跑來找我吵吵啥?閒的你是。”
王元寶是隔壁柳林村第四生產大隊的大隊長,宋春光的婆家就在那個村,打井這事就是他們大隊先乾的。
別看兩個生產隊離得近,但彼此也就是面上的和睦,平常也經常因爲劃地鄰,誰偷了偷家一把蔥,誰家羊啃了誰的莊稼這種事而吵嘴。
兩個大隊長更是明裏暗裏的競爭對手。公社每年評先進生產隊,不是你上就是他上;開會討論個啥事,這個贊成,那個必然反對。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很有點相愛相殺的味道。
不過這倆也確實是公社裏掛了號的能耐人兒,深得領導器重,只要上頭有了空缺,一定先從這倆人中提拔補位。
利益相關,當然誰也不肯服誰,連帶着手底下兩個村子的人,互相都不太看得順眼。
像是宋春光這種嫁過去的老媳婦,都是往常年的老黃曆了,近些年可沒新人娶來嫁去的。
就連兩個村子裏的孩子,也都不一起玩。
有那上公社小學的在一個班裏坐了同桌,三八線劃得那叫一個清楚。
老師叫同桌之間互相交換判道數學題,都下狠手從雞蛋裏頭挑骨頭,一個數字寫得不清楚,就給你整道題畫個大紅叉,力透紙背那種!
再一聽王元寶單槍匹馬地過來,張嘴就要找人算賬,村民們以及知青全都戒備起來。
王元寶抹了把汗,冷笑一聲,開口點名:
“宋家旺,哪個叫宋家旺?出來!”
宋建設聽他指名道姓地叫人,眉頭皺得更緊。
“你找他有啥事?不是說找我算賬,咋的又攀扯起別人了,你到底有譜沒譜?”
看熱鬧看得正歡的宋家旺往人羣后頭一縮,對上村民詢問的眼神,無辜地一撥楞腦袋。
他也不知道自己惹啥事了啊,他做人可老實了,跟四隊那邊都不熟!
王元寶瞄一眼幽深的井口,才隔着半米遠都瞧不見水面,心裏不由得就是一哂。
叫你們嘚瑟!
村口有條河咋的了?該幹還不是一樣幹!
祖輩傳下來的大水井也快沒水了吧?還不一樣的得另外挖井!
王元寶解氣地扭頭呸一聲,一路騎車過來,嘴裏快黏成漿糊了。
他上前一步,直接從井臺上擱着的水桶裏捧出水來,痛痛快快喝了解渴。
“你這是特意來我們這兒蹭水喝了?不多要你的,喝一回,給一毛錢!”
宋建設也不攔着,冷言冷語地說話刺他。
王元寶更不當回事,又喝了幾捧水,順帶洗了臉跟脖子,這才痛快地出口氣。
“瞧這打水的繩子,得有快二十五六米了吧?桶底都沉下一層沙子了,這是也見底了?”
王元寶不甘示弱回敬,專往人心口插刀子。
“該!叫你們咒我們打井不出水,得報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