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鬧劇來得意外,結束得倉促,留下一地雞毛。
王新鳳被宋老太安慰了好一會兒,終於撕心裂肺地哭了出來:
“媽,他不要我了!我男人沒了!我跟了他二十年,二十年哪!他怎麼那麼狠的心?不行!我得找他回來,不能便宜了那個S狐狸!”
宋老太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聲音虛弱地勸:
“新鳳啊,算了。這男人要是變了心,那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他是不當人了。隨他去吧,啊?我養了他快四十年,不也管不住他?
想開點吧孩子,你還年輕,咱再找個好的。孩子媽給養,不怕啊。”
王新鳳哭聲尖利,不管不顧地指責:
“都怪你!你咋養的兒子?太不是玩意兒了!我這輩子都被你們家給毀了嗚嗚嗚——”
西屋裏宋瓷耳朵被媽捂住,乖乖坐着,看看爹再看看媽,沒不懂眼色地開口說話,也沒開精神力去聽外頭的噪音。
“這樣鬧下去也不是辦法。”
宋春安默默坐了一會兒,擡手搓了把臉,看看心情不好的媳婦,又看看像是被嚇到的閨女,很快做下決定:
“咱們去大隊長家住兩天。”
反正德義大媽跟建設嫂子都回孃家了,家裏頭住得開,也不用跟他們客氣。
“行吧。”
李勝男有些物傷其類,興致不高地應了一聲,摟着閨女,特別擔心她以後要是遇見個不靠譜的女婿該咋辦。
三人說走就走,簡單收拾幾件衣裳,跟宋老爹和宋德義打聲招呼,把屋裏鑰匙留給老爺子,叫他晚上也有個歇腳的地方。
瞅王新鳳這樣子,怕是晚上要被婆婆留宿開解了。
這一走,一大家子做飯的擔子就全落在於愛紅身上。
李勝男跟大嫂處得不錯,挺過意不去的,特意跟她道了歉。180
於愛紅瞧着沒了笑臉的小侄女,理解他們的苦衷,半點沒攔着,還問用不用帶上口糧,不好白去喫人家的。
一家三口出了家門,還能聽見後頭王新鳳嗚嗚嗷嗷的慘烈哭聲,真跟死了男人一樣。
宋春安跟李勝男對視一眼,默默抱着閨女提着包袱離開。
“安子!你二哥真的跟野女人跑了?”
街頭老太太看見他們,忙顛着小腳出來問,花白的頭髮在腦後挽個纂兒,鬆弛的眼皮底下,一雙還不太渾濁的老眼裏滿是八卦的光芒。
“我沒二哥,您別問了。”
宋春安早有準備,冷着臉堵回去,拉着媳婦大步離開。
“這安子,朝我撒啥氣呢?”
後頭老太太啐了一口,嘀咕一句,瞅見那頭聽着動靜出來看的另個老太,忙衝她招手,倆人癟着嘴,熱熱鬧鬧說起宋德忠家的閒話來。
宋春安一路冷着臉去了宋德義家,熟門熟路地從門框上摸到備用鑰匙,大喇喇地開門進去。
宋建設組織村民幹活去了,宋德義在宋德忠家陪老兄弟說話,宋建設幾個兒子媳婦都在工廠上班,孫子孫女在上學,這會兒家裏沒人。
“書架已經搭起來了?這麼快!”
李勝男看見院子裏釘起來的幾塊木板,驚訝地問。
宋春安見媳婦總算不再耷拉着個臉了,也跟着鬆口氣說:
“二大爺多少年的老手藝了,幹這點活兒還有啥難的?把木板子一鋸,再給拋光,往起一釘,最後再上點漆,齊活兒。”
李勝男心大,不是愛生悶氣的人,這會兒轉移下注意力,也就沒事了,還大方地跟宋春安討論:
“這手藝是好,以後等蓋了新房,傢俱全給二大爺打。我在縣城劉三兒那裏見着箇舊的五斗櫃,就照那個樣子打,省地方。”
宋春安一拍腦門:
“差點忘記給劉三兒去個電話了,看這事兒給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