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怕教壞孩子。
餘光掃見昏睡沉沉的宋瓷,又忍不住暗罵:
哦,敢情自己家孩子睡了就不怕,別人家孩子愛咋咋的是吧?不像話!
宋淼呀了一聲,臊得紅着臉捂住眼,想看又不好意思看。
宋鑫眼淚還沒幹呢,又咧着嘴賊兮兮地偷看,暗戳戳給他五叔豎起一根大拇指。
不,是五爹。
老子英雄兒好漢,他以後肯定也對自己媳婦這樣好!就比着五娘找,以後肯定錯不了。
宋春勝瞪了跳脫的二兒子一眼,宋鑫忙正襟危坐扭過頭去,看天看山的,嘴角翹得老高。
於愛紅白了丈夫一眼,也不知道是在嫌丈夫兇孩子,還是被那邊膩歪的一對給酸着了。
宋春勝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雖然不知道自己又錯在哪了,但豐富的經驗告訴他,不懂也別問,裝沒事人就對了!
於是他也扭過頭去,看天看山,就是不看老婆。
於愛紅氣也不是笑也不是,低頭看看病倒都在一起的公公婆婆,突然就覺得挺那啥的。
她莫名所以地嘆口氣,擡手給婆婆擦擦淚,認真勸:
“媽,不管遇到天大的事情,都彆着急,這不還有我們麼。就衝着咱們勝男,你也得打起精神,早點好起來不是?”
於愛紅其實想說,爲了個不着調的宋春利氣成這樣,真不值得。
老兩口都不是沒經過事的人。
早前打仗那會兒,公爹小小年紀就沒了親爹;後來公爹跟宋春勝接連負傷落下殘疾,又沒了個老四。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件不比宋春利離婚嚴重?不也都熬過來了麼。
要她說啊,還是老兩口日子過得舒坦了,再加上年紀也大了,一時火氣上來沒壓住,這才鬧了病。
但只要老兩口自己能想開,把精氣神重新再提起來,那肯定還能邁過這道坎兒去。
於愛紅倒是沒想到自家。
她是大兒媳婦,男人是頂門立戶的大兒子,生下的是長孫長孫女,本來就不用人操心,還得反過來照顧家裏人才對。
都習慣了。
宋老太眼淚像是流不盡,眼睛裏卻多了些神采,慢慢活動着手指,攥緊拳頭,又試驗着張嘴。
嘴脣哆嗦着,口水一有想往外流的苗頭,她就使勁閉上嘴嚥下。
沒等她試着張嘴說話,旁邊宋老爹聲調不穩地開口了:
“死老婆子撐住,你肯定死不到我頭裏。我都坐起來了,你使使勁,別偷懶!”
宋老太轉動眼珠,瞧見靠坐在兒子懷裏的老伴,見他累得呼哧帶喘滿頭是汗,黑黝黝的臉膛子都發灰,一雙眼卻像是去打熊瞎子一樣死死盯着她。
宋老太不知道哪裏生出股力氣來,脫口說出句怪腔怪調的話來:
“你個死老頭子快躺下,擠到我閨女了。”
李勝男抱着宋瓷擠在宋春安身後,蜷着腿兒坐着,把睡着的閨女豎起抱着,叫睡得舒服點,聞言擡頭笑了:
“媽我沒事,馬上就到了。”
宋老爹自己個兒往下出溜,咕噥着叫宋春安往下挪。
宋春安陪着他慢慢折騰,總比看着老爺子剛纔氣都上不來的模樣好。
宋老太呶呶不休地說着啥,也不知道是在罵老頭子,還是在練嘴皮子,臉上淚也停了。
所有人都鬆一口氣。
看這樣子,應該沒事了。
可沒人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把老兩口氣成這樣。
更沒問王新鳳娘幾個上哪去了,咋不見人影。
可他們不問,宋老太卻主動說了:
“王新鳳捲了家裏東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