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芸以爲自己聽差了，皺眉問了一句。
肖副校長虎威猶在，李勝男悻悻住口，沒敢再說。
“爸媽我敬你們一杯，做這麼一大桌子好飯，辛苦了。”
宋春安及時站起來舉杯敬酒，給媳婦解圍。
李勝男也舉起酒杯，含笑看了丈夫一眼，雖未發一言，卻有無盡情意在其中流轉。
“媽給我擦手。”
宋瓷急了，張着油乎乎的小手求助。
這種儀式感極強的集體活動，怎麼可以少了她？姥姥姥爺也不能同意！
“叫你上手抓，這下知道埋汰了吧？”
李勝男笑嗔閨女一句，耐心給她擦乾淨小手，把盛了半杯的杏仁露塞到她手裏，還不放心地連聲問：
“燙不燙？拿得住不？要不媽給你端着喝？”
宋瓷一搖腦袋，努力向前伸着跟大家碰杯：
“乾杯！”
“好好，乾杯！”
李廣志樂呵呵地主動來遷就短胳膊短腿的外孫女，仰頭美滋滋地喝一大口。
天倫之樂，含飴弄孫，幸甚樂哉！
宋瓷不甘示弱，仰頭一口悶，豪爽地亮亮杯子底：
“我幹了，你們隨意。”
對面林路樂得不行，放下杯子，捂着肚子直哎喲，倒把要湊熱鬧的李冠雄給嚇一跳。
“沒事吧？”
“沒事。”林路抹掉眼角滲出的淚，笑着問，“這孩子都跟誰學的，太好玩了。”
李勝男有些訕訕。
宋春安怕她又顧着面子說點不好聽的話，反叫閨女受委屈，忙搶着說：番薯
“可能跟她二爺爺學的吧。就我們大隊長他爹，酒量在我們大隊是這個。”
宋春安豎起大拇指，跟旁邊大舅哥碰了一個，滋溜喝上一大口，眼睛裏立馬蒙上一層水潤的酒氣，說話的調門也不自覺高一度。
誰知道他們就是一窩白眼狼！”
宋瓷正啃排骨呢，聞言插句嘴：
“爹你說得不對，我來弟姐還是好的。”
宋春安衝閨女傻傻一笑，改口：
“我閨女說得對，我那個三侄女是個好的，歹竹出好筍。其他幾個都不是玩意兒，捲了家裏錢和東西就跑了，連夜都沒過。
我爹媽差點給氣癱了。”
他邦邦捶兩下胸口，眼睛泛紅：
“老兩口心裏頭這口氣下不去啊。
這不患難見真情了麼，我媳婦孝順，我閨女也懂事；我大哥一家，我三姐他們，還有老六，都是好的。
我二爺爺人敞亮，見天叫我爹過去喝酒，好喫好喝地開導着，硬生生給我爹把這個彎兒給轉過來了。
我當兒子的嘴上不說，都記在心裏。來，我再敬你們一個！
感謝你們把李勝男培養得這麼好！謝謝媳婦給我生了個這麼好的閨女！
我宋春安沒別的，這輩子就對你們好，有多大能耐使多大能耐，絕不藏一句虛的！
我幹了，你們隨意！”
李勝男眼眶泛紅，笑着說一句：
“他酒量不行，一喝就高，你們別管他。”
說着，舉起面前的酒杯仰頭幹了。
宋瓷嚥下嘴裏原本噴香的排骨肉，居然吃出了狗糧味，默默地張着兩隻小油手，低頭湊近杯子，叼着杯沿，使個巧勁兒慢慢傾斜，順利喝到一口飲料。
要不是她剛纔也被她爹提名了，纔不要給他們捧場。
一桌子好菜都快被他們弄得串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