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困得直打瞌睡，早飯都沒胃口喫，進了教室趴在課桌上睡了兩節課，老師也沒喊她。
第三節是體育課，李慎行不放心留妹妹一個人在教室睡，拉她一起上操場上玩。
宋瓷覺得沒人不喜歡體育課，當然還有音樂美術這一類的副課，當真是公然放風休閒的好時光啊。
公社小學學生不少，五個年級共11個班，合計有四百多學生。
教室一溜都是平房，操場面積也不小，跑道一圈足有四百米。
操場兩邊支着兩座木質籃球架子，南邊支着一張排球網，角落裏還有一個跳遠用的沙坑。
地面就是夯實的泥土地面，下雨時還會有少量積水，但也不會誇張到泥濘腳滑的地步。
操場上散漫長着一簇簇的野草，雨水過後紛紛冒頭，沒辦法斬草除根的那種，因而每回上體育課老師都會打發學生來拔。
宋瓷跟李慎行倆明顯個頭太低腿又短的，跟不上班級集體隊伍跑步速度，就被打發過來拔草了。
“妹妹你歇着，我拔就行。”
慎行小表哥很有哥哥力，主動攬下倆人的差事，認真拔草。
“謝謝哥哥。”
宋瓷衡量了下局勢，覺得自己不該能拔動草，於是心安理得地當起甩手掌櫃。
但她也沒閒着，悄悄放出一點精神力，投入雜草地下根莖部分，幫忙往外頂出，叫小表哥省點力氣。
“這個草長得好奇怪啊，莖是紅色的。這是它的果實嗎？裏面好多黑色的小顆粒，是種子吧？”
李慎行饒有興趣地觀察拔出來的一株野草，仔細擺好放在身邊。
期間草籽撒了一地，很快又能發芽。
“這是螞蚱菜，餵雞餵豬的，還很好玩。”
宋瓷認得這個，幫小表哥解惑。
她掐下一根水分充足顯得很脆的草莖，折下一小段，留下一點表皮連接着耷拉下去，又如法炮製向相反方向折下一段，次第往下，直折到頂尖的葉子處。
然後她把手裏兩條“珠鏈”末端往一起一擰，一條野趣版項鍊新鮮出爐。
宋瓷蹬蹬兩聲，朝小表哥展示手工作品，極富童心地問：美麗書吧
“你要不要戴上試試？還可以做耳環手鍊。”
李慎行雖然覺得有趣，但還是敬謝不敏。
“不了不了，你想要項鍊的話，我給你買真的。”
他見過村裏女孩子有戴那種塑料項鍊，跟他們家掛着的門簾串子很像。
還有那種假珍珠的，塑料珠子上塗一層發光的東西，很容易剝落，看起來就很劣質。
但好像也比妹妹手裏的草鏈子強點？
小表哥不確定地想着。
但他知道，妹妹是女孩子。女孩子都愛美，要搽香香，塗紅嘴脣畫眉毛，戴漂亮的珍珠項鍊。
他媽媽以前就是這樣的，很好看。不過現在懷上小弟弟，就沒再打扮了。
想起快要出生的小弟弟，李慎行又憂鬱地抿起嘴。
村裏有了弟弟妹妹的哥哥姐姐，過得都不太好，每天要幹很多活，還要帶弟弟妹妹。
要給他們換尿布，很髒的。
還要揹着抱着哄不哭，很重的。
有好喫的好玩的都要分給小的一半，走哪都要帶着，很忙的。
忙到衣裳髒髒的沒時間換，頭髮亂七八糟沒時間梳，臉上黑一道白一道跟花貓一樣，身上還總有一股奇怪的氣味。
李慎行打個寒噤，對要來的弟弟妹妹一點都不期待。
他不要變成那種邋遢的樣子。
而且他已經有妹妹了，還是這麼幹淨漂亮聰明懂事的妹妹，不想再要別人了。
“妹妹不玩草，這個髒。”
李慎行耐心叮囑妹妹，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對她更好一點。
宋瓷答應一聲，把手裏的草項鍊往他身邊的野草堆裏一丟，又掐了一根胖胖的狗尾巴草的穗子，輕輕對半劈開大半，往小表哥鼻子底下一貼，笑嘻嘻說：
“李慎行你長鬍子了！”
李慎行新奇地摸摸毛茸茸的新鬍子，也覺得有點好玩，再看看同樣長鬍子的妹妹，開心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