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安看着侄女一副在做晚飯的模樣，關心地問了一句。
“在看豬呢。哎呀我的菜！”
馬華靜記起鍋裏快糊鍋的菜，扭頭跑回竈房搶救。
馬華升幫舅舅提東西，解釋：
“我家豬今天也發燒了，不怎麼喫食。
大隊長擔心也染上豬瘟了，叫遠遠趕去東邊石灰窯前頭的荒地裏去，聽技術員說該咋辦就咋辦。
我爹媽都在那邊呢。”
宋春安點點頭：
“這樣做也對。豬圈好好洗洗消毒，明年還能養豬。”
馬華升小大人似的嘆口氣：
“說的就是。不過我家這回要賠好多錢，又剛打了院子，錢不湊手，爹媽發愁着呢，明年還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家養豬。”
宋瓷踩着平坦的水泥地院子，心說姑媽家這跟頭是跌得有點慘。
本來挺寬裕的日子，這下說不好都得拉饑荒借債了。
畢竟鄉下還真沒幾家打得起水泥地院子，好些連家裏地面都還是泥地呢。
“錢的事情不用發愁，我們幫着湊一湊。”
宋春安隨口應下，是真的沒有跟親姐姐見外的意思。
馬華升卻不好意思地漲紅臉：
“舅，我不是跟你要錢。”
宋春安拍拍外甥的狗頭，叫他小孩兒家家的少操心。
馬華升擔起小主人的職責，又是倒茶又是拿點心的，很是周到。
馬華陽下來幫姐姐燒火做飯，聞着味兒像是在做土豆燒肉。
“華靜啊，要不要舅來做？”
宋春安揚聲客氣一句。
“不用，舅你坐着吧，我能行。”
馬華靜脆生生答，不大會兒工夫就聽見啪啪拍黃瓜的動靜，整治得很用心了。
“舅你坐着，我去喊我爹媽回來。”
馬華升給舅舅泡上茉莉花茶，斟上一杯，這纔要出去喊人。
“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宋春安嫌燙，倒了半杯溫白開灌下解渴，拿了特意帶來的手電，抱起閨女要走。
馬華升不知道宋瓷專程來看豬的事，愣了下，趕忙要攔。
宋春安也站住，抱着閨女往客房走：
“晚上是有點涼了，再給你加件衣裳，可別真凍感冒了。”
馬華升以爲把他們勸住了，又要往外跑，被宋春安喊住，叫等等一起去。
長輩發話，馬華升不敢不聽，但也是真的不明白這有啥好看的，真不怕噁心着妹妹？
五舅家可都是講究人，從來不喝涼水，兜裏永遠裝着手絹，夏天穿涼鞋裏頭還要穿襪子。
他舅更是從來沒在外頭光膀子，短褲都很少穿，出門都是長褲加短袖襯衣，衣裳下襬裝進褲子裏，拿皮帶一紮，別提多精神。
舅媽更不用說，有好多漂亮的裙子，身上總是香香的，比那些描眉畫眼的村裏姑娘漂亮多了，還特別會梳頭髮，好些人都跟她學。
唯一的小表妹更是被養得嬌滴滴的，跟王華丹她舅寄過來的洋娃娃一樣，不，比洋娃娃還漂亮！
這麼講究的舅舅跟妹妹，要去看得豬瘟的病豬？
馬華升光是一想就覺得渾身不得勁。
他今兒要真是把人領過去了，怕不是得捱上爹媽一頓好揍。
小少年愁眉苦臉地自我挽救一波：
“舅，你看馬上要喫飯了，就別出去了吧。騎車挺累的，快歇歇。”
他怕他們過去別再看吐了，啥飯也喫不下，多遭罪。
宋瓷把鍼灸包裝進他爹胸前口袋，扣上釦子拍了拍，這才安心。
“華升哥，咱快走吧。”
她怕再晚一步，豬都死了，那她纔是真白跑一趟。
宋春安也不跟外甥磨嘰，把手電筒往他手裏一塞，抱着閨女當先往外走。
“你頭裏走，好好照亮。”
馬華升還能咋辦？硬着頭皮跟上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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