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瞥了一眼正屋,拉着弟媳婦往旁邊讓了讓,壓低聲音說:
“盼弟是回來了,不過送她回來的人,是鄭家的。”
鄭家?
李勝男腦子裏轉一圈,在配合上於愛紅不尋常的表情,突然悟了。
不會是那個鄭家吧?跟宋淼定娃娃親的那個?
於愛紅對着她驚訝的詢問眼神,重重點頭:
就是他家!
於愛紅聽着正屋裏不鹹不淡的寒暄,覺得在院子一角說話不太保險,乾脆拉着弟妹進了竈房說話。
李勝男把閨女放下,甩甩累得發酸的胳膊,拿腳尖勾過一個小板凳,叫閨女坐下,又把她身上裹着的大褂子提起來,省得拖地沾了土。
於愛紅看她照顧閨女這細緻架勢,也跟着關心了一句小侄女:
“你倆這是又上養殖場那頭去了?咋沒多給咱小瓷穿點?今兒有點涼。”
尹南風回來接手主持豬瘟的防治處理工作,事必躬親地奮鬥在了第一線。
因着宋瓷在豬瘟防治上做出的特殊貢獻,以及她身體上的虧空需要仔細調養的實際情況,尹老師決定,把工作地點放在了宋家莊。
這裏他比較熟悉,工作好開展,也方便小徒弟養身體,省去她來回奔波之苦。
宋瓷自己摸索出的給病豬扎針的技術,還有着不小的缺陷,需要尹南風帶人學習總結並加以改進,所以每天至少需要宋瓷去施針一次作爲示範,或者說是參考。
當然,治療豬瘟的重頭戲還得在於藥物治療。這些卻是尹南風等專家的工作,以宋瓷現在的水平壓根幫不上大忙。
但這並不代表宋瓷之前所做的就是無足輕重。
恰恰相反,因着她的救治,宋春光家裏兩頭病豬,明顯扛住了發病期,正在緩慢地進入恢復期,基本已經脫離死亡威脅。168
但顯而易見的是,柳林村四戶養殖戶共十頭肥豬,在這次豬瘟發作初期,便連續死掉八頭,僅餘兩頭尚且健在。
這個死亡率看起來很正常,甚至存活率有點漂亮,但事情不能這麼算。
要是把宋瓷經手的兩頭豬剔出去再看,那麼病豬死亡率就達到了可怕的百分之百!
而宋瓷的“鍼灸”治癒率,則同樣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百!
不排除其中的偶然性。
可這麼完美的數字,實在過於誘人,怎能輕易放棄?
假如這種技術得到推廣,打個折扣好了,只有百分之九十的治癒率,那差不多已經能算作初步攻克豬瘟了,挽回的損失將不可估量!
唯一的難題就在於,小姑娘年齡實在過於幼小,沒有系統地學習過鍼灸,一切全憑感覺來。
感覺這個東西就很玄妙了,總結推廣起來很有難度。
但最起碼有個研究的方向不是?大家多摸索摸索積攢經驗,也許某一天突然就開竅了呢。
中醫上好些技能理論,不也都是差不多的路數?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
爲啥資歷越老的大夫在這行裏越喫香?就是因爲人經驗足,感覺到位啊!
這孩子絕對是個學醫的好苗子,尹南風有眼光。
話又說遠了。
總之,出於各種考慮吧,尹南風把宋瓷作爲研究小組的編外人員,鄭重介紹給大家,並邀請她協助研究,也就是每天去養殖場做扎針示範。
這是全大隊都知道的事情,老宋家當然都很支持。
也因此,剛從生產隊回來的於愛紅就給誤會了,纔有了先前那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