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說實話啊?可能會有點傷人?”
李勝男眼前一黑,真想去捂閨女的嘴巴了。
這孩子今天不對勁,以前不是這種沒眼色的人啊,嘴巴也向來甜得很,哪會說這種直愣愣的憨話,多沒禮貌。
宋春安眉頭也皺起來,但還是先保持冷靜,看看閨女到底想做什麼。
孟述臉色一沉,覺得有些膩味。
這孩子咋回事,拿腔拿調的,整得真好像別人求着她似的,沒點自知之明,倒是會順杆爬。
“你……”
臧國良伸手攔住他,心平氣和地問:
“我也沒想聽假話,你說吧。”
他活到這一把年紀了,啥風浪沒經歷過,真不至於跟個小女孩子置氣。
這點容人之量他還是有的。
宋瓷又遲疑了下,儘量委婉道:
“我其實是不想耽誤彼此的時間。學醫只是我的一個愛好,以後未必要以此爲主業,可能跟您的期待不符,您還是另選高明吧。”
臧國良提前也做過功課,聞言倒不覺得稀奇,聊天似的問:
“哦?那你是打算繼續拍戲,當演員?”
宋瓷手一攤,話沒說得太死。
“誰知道呢。我現在還小,可選擇的路很多,什麼都可以試試看,很不必這麼早就把自己框死。
但我猜,您要收的徒弟意義不一樣,是要傳承衣鉢甚至支撐門楣的吧?這擔子太重了,我挑不起,也不想一輩子耗在這件事上,太乏味了。”
她甚至不惜自黑:
“不瞞您說,我其實並沒有多少醫者仁心,甚至比一般人更少一份同情心與憐憫心。人有生老病死,優勝劣汰本就是自然規律,坦然面對即可,強求反而不美。
有點難理解是吧?那再換個例子好了。
比如我是女人,我有健康的子宮,但我使不使用我身上的這個器官,什麼時候使用,那是我的權利與自由,關別人什麼事兒。”
她瞄到她媽快要昏倒的表情,心知嘴快惹了禍,趕忙補救。
“只是舉個例子啊,要領會精神。
我意思是,我有學習的潛力和天賦,但我有決定是否正式學習某方面的專業知識,以及日後從事什麼行業的權利跟自由。
理由很正當,因爲我不僅僅學醫有天賦,我還會演戲,會下圍棋,會書法會國畫,會跳舞會樂器,會刺繡會武術。
我會的多了,已經拜了十一位老師在按部就班的學習中,實在不好厚此薄彼,不然我的老師們也不能同意啊。”
唉,端水是一門藝術,其中的苦誰端誰知道。
宋瓷悄悄瞄瞄爹媽,好的,陰轉多雲,糊弄過去了。
孟述欲言又止,沒見過這樣自戀的小孩兒,就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招了。
臧國良認真聽着,並不急着勸說,反倒贊成地點點頭:
“你說得有道理。”
將心比心,若是這孩子在其他方面同樣極有天賦,那麼她的老師們望子成龍之心,只怕並不會比他來的少。
就算按照先來後到,他也不佔優勢。
許之以利不成,那隻好換苦肉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