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人父母,沒有不希望兒女出息的,可每個人的能力不同,作爲母親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兒子之間差距太大。
如果分家後再給什麼,誰都會有意見,所以纔會趁着分家多貼補老大一些。
再說你三弟,他差點成了別人家的上門女婿。我們無法,纔出銀子給三兒買了那宅子。讓他不至於在岳家擡不起頭做人。
老二,這話娘一直憋在心裏,這麼多年了,娘知道你一直都在埋怨家裏讓你當年擔了那債務。
我們不敢過多幹預你的家事,原因就在此。
今日說開了,也是爲了雪兒丫頭,若是你們夫妻真的心裏有氣就撒在我們身上,不要拿孩子出氣,她今年也不過四周歲。”
雪兒跟在小姑的身邊,聽了秦氏這番話是目瞪口呆的。
她不是一個真正的小孩子,秦氏的話是真是假,她能分辨一二,秦氏沒有說謊,但說的也不都是真話。
半真半假的話說的確實是有些道理的。
在古代,沒有計劃生育,家家戶戶都是兒女衆多,要父母公平對待每一個孩子不現實。
即便在動物世界裏,父母拋棄身有殘疾的兒女也是常態,何況在人類世界。
作爲父母,將來養老靠兒女,身體不好的,或者有可能養不活的,父母往往會不放在心上,任其自生自滅,因爲擔心將來指望不上。
當初董秀才兩口子將有可能養不活的二兒子,交給醫術了得的母親親手帶着沒什麼錯。
錯就錯在在分家的時候,因爲這個兒子能力強就能者多勞。
董秀才有句口頭禪就是:快馬加鞭,能者多勞。
雲氏曾吐槽,本來就是千里馬了,還要往死裏揮鞭子,反而對那些跑不快的馬縱容,不去催促,這是個什麼道理?能幹的不給予獎賞,反而要照顧那些不能幹的,這又是什麼道理?
兒子心中自然不會認爲父母這是看重他,而是會認爲父母這是不公平的做法,心裏失去了平衡也正常。
在現代一些殘疾的幼兒被父母捨棄也不是沒有,就如她那樣健全的,還被父母拋棄了呢!
說起來人活着都不容易,要看你自己是什麼想法。
若是董長河是個心胸豁達的,就這麼認了就是,反正他的兄弟姐妹都不是那種沒皮沒臉的極品。
再者,誰讓董秀才夫妻是他親生的父母呢?
孝這個字大於天,這個世道就是如此看重這個字,哪怕是爲官也是要考覈這方面的。
“娘,你說的兒子都懂。這些年,兒子心裏一直都有怨,兒子承認。兒子自認對這個家付出的也不少,分家的時候您跟爹做的不公,兒子心裏不好受。
以前兒子也曾想不開,但後來兒子懂了。
當初兒子心心念念想娶水家大小姐,可惜人家父母看不上你兒子,所以將就着就娶了雲氏,兒子後悔了。
但是路是我自己走的,腳上的泡是兒子自己攆出來的,兒子不怨任何人。
這些年兒子一心在外邊做事,家裏留給雲氏打理,兒子以爲她能善待雪兒的,畢竟她是雲氏親生的,兒子沒想到……”
“好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現在改還來得及,以後好好善待這孩子。雪丫頭現在還小,以後她也不會記恨自己親生父母的。”董秀才接言道。
“你是個男人,是一個有家有業的男人,不管當初你因何娶了雲氏,她現在已經是你的妻子了。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既然是自己選擇的,就要善待。
人這一輩子不可能事事如意,能有一兩件憾事也正常,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既然你們有夫妻緣分,就好好的過下去。
至於娶平妻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今日你給爲父一個準話,爲父好去親家走一趟。”
董秀才看不得自己妻子委屈的神情,她一直都是自己捧在手心裏的人,二十多年的夫妻,他從未給過妻子氣受,兒子就更不能了。
“兒子這一輩子因爲身體的關係,與仕途無望,又沒能娶一個可心的妻子,如今已經年過二十有五,連個繼承香火的都沒有。
兒子改不了花心的本質了,誰都有個愛好,兒子最喜歡的就是紅袖添香……”
董長河的眼睛很大很漂亮,仔細看就像馬兒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加上他那委屈的表情,將一個多情的浪蕩公子演繹的淋漓盡致。
一時之間董秀才被他的話噎的直喘粗氣。
雪兒的三觀已經被董長河的一番話毀個徹底,她生在法治社會,崇尚的是一夫一妻制。
從有人追她開始,她只談了一個男朋友,雖然無疾而終。雖然她不再相信愛情,但在她心裏,她一直都認爲既然選擇在一起就該對對方負責。哪怕沒有愛,也不能傷了對方的心不是?
她在心裏爲雲氏感到悲哀,雖然每個苦情的角色都有他自身的原因,但云氏的錯不過是嫁了一個心裏沒她的丈夫而已。
這兩口子兩個之間的恩怨她也斷不清了。
董長河讓她想起了有名的詞人納蘭,那個寫了那麼多膾炙人口的詩詞,在現實生活中卻是一個多情的種子。
她的便宜爹與納蘭何其相似?
董長春跟董成義姑侄兩個是張大嘴巴,不約而同心道:還可以這樣?
董長湖是心疼自己的侄女沒錯,對那個不常見面的二嫂倒是沒什麼直觀的感受,心道:好在自己找的媳婦是可心的,不然他會不會也變的跟自己二哥一個德行?
秦氏是沉默了,她這個兒子就是一個跳脫的,在董家若是誰違了規矩,那肯定就是他,面對兒子委屈巴巴的表情,她還真的不忍再去斥責。